你们在这里提,朕不怪你们。
但要是下了朝谁还说,最后导致大明朝备战的事泄露出去,朕有一个算一个,一定会问罪。
大臣们却没当回事。
真要泄露出去,鞑靼人不来了,正是我们所求。
到时就算是当皇帝的,就能查出来这责任在谁身上?反正这么多人知晓!
吏部尚书屠滽走出来道:“陛下,据闻是有方士以妄言,提及西北军情,才令朝廷加强戒备。还请陛下将此人下诏狱查问,看是否别有目的!”
朱祐樘一听眉头紧皱。
伱屠滽刚好了伤疤,这是忘了疼啊。
先前你跟李广那些眉来眼去的事,朕没追究你,现在你居然想让朕查朕所信任的秉宽?
你屠滽为了彰显所谓文臣直谏的风骨,有点过头了!先前还是人家秉宽说情,朕才没有追究你们这群阉党!
朱祐樘冷冷道:“诸位卿家可还记得先前于河南地动之前,朕曾说过,不要提前以所谓的妖言来妄加给人治罪吗?事不能等到发生之后,再做定夺?何况……一个连地动都能准确推测的人,朕就算偶尔听了他的建议,又有何不可?”
“啊!”
在场大臣一片哗然。
皇帝如此说,等于是间接承认了的确是因为听信了方士的话,才有西北一系列的军事动向。
难道大明朝到了要听道士的话,来进行军事布局的地步?
这不是祸国殃民,还有什么才能称得上?
“陛下……”
那群科道的言官一下子激动起来,有六七人马上要出来跪谏。
朱祐樘厉声道:“够了!”
这一声,声如洪钟,比以往软弱无力的言语,威慑力提升了几个档次。
“朕是西北出兵了,还是兵马换防了?西北不过是如往常年一般的防备外夷,这还用你们来提醒?此事到此为止了!”
皇帝也懒得跟这群人解释。
连马文升和刘健这些人,最初知道他要以张周的建议来进行西北的军事布局,也一样是有顾虑,但随后以这些人的高瞻远瞩,也看出来这不过是西北军政体系的正常运作。
王越又没出兵,皇帝在西北成长防御事宜上,凭什么要完全采纳大臣的意见?
可这群御史言官,似乎只看到了“皇帝听信方士之言”这一条,没有看到背后更深层次的用意。
所以皇帝也不耐烦了。
刘健作为首辅,沉默了一整场,此时终于忍不住走出来道:“陛下,有关建昌卫指挥佥事彭泉的事,还请陛下再做思量,若轻易让其到京,西川的防备不能加强,只怕会……”
朱祐樘道:“朕不过是把人提到京师来问询一下,刘阁老是要替他说情吗?”
刘健道:“若有人检举揭发他人之罪,陛下不问事由,而将揭发者下狱,只怕会……助涨其恶。”
朱祐樘问道:“那是不是朕将建昌伯也给下狱,才符合你们的意图?今日便先到此吧……”
……
……
本来当天是休假之后第一场朝议,很多大事要商量。
可就因为西北用兵和彭泉举报张延龄的事,使得这次的朝议不了了之。
君臣之间看起来是不欢而散,倒也没什么。
朝议结束之后,也不出任何意外的,内阁三人又被一群大臣给围住,这下好像谁都不想走了,都想知道刘健对这两件事有何指导意见。
李东阳道:“诸位若有何意见,多上奏,少言语,你们的意见都会上达圣听。”
谢迁也笑盈盈道:“出了这午门口,就当没这回事。”
屠滽问道:“那建昌卫指挥佥事彭泉呢?他不过是上奏参劾建昌伯不法,何以要被下诏狱问责?”
李东阳瞅他一眼,虽没明说,但意思是,他为什么被下狱不知道吗?
你们以为那建昌伯是谁能参劾就参劾的?
我们都还没把张家兄弟怎么样呢,他一个建昌卫的芝麻绿豆大的武将逞什么能,装什么逼?
“陛下此举,岂不是说,以后朝中再有何不轨之举,他人都要听之任之?”
“对!不能让这种事再发生!”
“联名上奏,请陛下赦彭泉之罪,并查究张家外戚!”
一群人义愤填膺出去了,刘健往那边往一眼,都是一群刚入朝没几年的科道言官。
骨气是有,但格局还是打不开。
一群人好不容易散了。
还没等走出午门几步,通政使元守直带着几分担忧出现在内阁三人面前。
“良弼,何事?”刘健问道。
元守直故意等一群人已经走出去,周围没人旁听后才道:“昨晚司礼监刚从通政司调走一批奏疏,其中有一份,是国子监监生江瑢……参劾三位阁老……堵塞言路。据说……昨夜陛下便将江瑢给下了诏狱……”
“什么?”
刘健一听愣在当场。
刚才还在跟皇帝提,不能因为有人举报别人的不法行为而将举报人查问。
现在,他们内阁的人也摊上这种事,他们瞬间变成加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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