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为何不回答朕?”
朱祐樘对儿子没好脸色,“朕看你这些数字,分明就是在算从你两个舅舅那搜刮来的银子,还剩下多少吧?”
“啊?”
朱厚照大吃一惊。
自己做事这么隐秘,居然还能被父亲知道?
这可怎么办?
赖!
就说没这回事,反正父皇也没罪证,银子都放在宫外。
“父皇,您有证据吗?”
朱厚照在抵赖之前,当然要先求证一下。
他想起来,先前还信誓旦旦在老爹面前保证过,以后要正经做个好孩子。
朱祐樘道:“你以为伱藏银子在宫外的事,朕不知道?哼!也正好,你自己都给算出来了,三千九百多两是吧?充公了!”
朱厚照突然感觉这是自掘坟墓。
挖了个坑,自己跳进去了。
早知道的话,刚才还那么卖弄一般跟老爹讲那么多干嘛?
这倒好,银子充公之前还给老爹把账算好了。
朱厚照赶紧叫苦:“父皇,那是儿臣凭本事赚回来的银子!是儿臣第一次赚银子,您就给儿臣留下来,用以填补东宫的用度吧。”
朱祐樘冷声道:“朕平时亏待过你吗?你想要什么,没给过你?还是说少了你的吃穿用度?你要填补什么?”
朱厚照一时语塞。
身为太子,好像还真不需要填补用度。
又没说穷到吃不上饭。
但他脑袋瓜灵活,随即想到:“但是儿臣要做到收买人心,比如说给人赐一些东西,总需要用点银子啊。再说这银子也不是父皇赐予,父皇凭什么没收?父皇不讲理,儿臣不服!”
“你……”
朱祐樘就快气死了。
这小子!
坑蒙拐骗的招数学得挺快,直接能从他两个舅舅那敲诈六千多两银子,可问题是这六千多两还不是从朕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两个舅舅先坑朕,然后你坑你俩舅舅,别人再坑你……
完事朕要从你这里没收你还不服是吧?
“好,别说朕没给你机会,你不是说学会算术了吗?那朕就给你出道题目,你要是能算得比陈宽快,朕就让你留下那些银子。”
“父皇,这是不讲理啊,儿臣算再快,能比那经常算账的快吗?”
朱厚照当然不敢比。
他也不知道自己算得快还是慢。
皇帝身边的陈宽,一向账头都很好,但凡有涉及到审计等事务的奏疏,都是由陈宽扒拉算盘珠子做最后一遍审计。
你儿臣我是个初出茅庐刚学算术不久的孩子,让我跟个老账房比试……亏你这个当爹的还觉得这样很公平?
“不想比,那就没什么可说的!朕就让人把那批银子给起了……六千五百两,一个多月时间,就花到只剩下三千多两……你可真是……”
以皇帝的口吻,如果你花得慢一点,或者是你身边人坑你坑得轻一点,或许朕就把这批银子给你留着了。
结果你倒好。
一个普通官员,考中进士后当三十年官,一辈子可能都赚不到六千五百两银子,你才一个多月都快干一半下去!
你居然好意思说这批银子给你留着?
你不心疼,朕还心疼呢!
虽然这银子是李广贪的,秉宽给朕找回来的,但在给你两个舅舅之前,这又何尝不是你老爹朕的私房钱?
现在给你个机会就算是不错了,还想苛求哪样?
“比就比,儿臣就还不信,那陈宽算账很快吗?儿臣有张周给的算术方法,一定能赢。”朱厚照现在也豁上去了。
有些事瞒不住。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反正大不了一输,稚子不要尊严的?
……
……
陈宽本来还在帮整理户部有关京仓京储的奏疏,做一个户部之外的审计,就被临时通知,拿着算盘到文华殿去面圣。
陈宽也不知道去干嘛。
等到了文华殿内,却见朱厚照手里提着一根羽毛坐在那,用气势汹汹近乎杀人的眼神瞪着他。
陈宽心中咯噔一声。
最近也没得罪太子,太子何意会用这般眼神看我?
“是这样,朕出一道算术题,太子,你不是用谷仓和谷子的数量来做类比吗?就这个,不过数字算大一些,如果你能算得比陈宽快,那批银子给你留着……”
当皇帝把话说完。
陈宽知道,自己是代表皇帝来跟太子比试了。
比的是算账,他的拿手好戏。
他也没摸清楚门道,这么不对等的比试,太子面前连个算盘都没有,毛笔都没拿,就拿根鹅毛一样的东西坐在那,然后让我用算盘跟他比……
这要是赢了……也没任何光荣,太子肯定恨我入骨。
如果输了……
不可能会输。
皇帝为何要定这么奇怪的比试呢?
朱祐樘道:“太子,如果你输了,可别想胡搅蛮缠。”
朱厚照轻哼道:“父皇瞧不起谁呢?不过父皇,咱话也说在前面,如果儿臣不小心赢了,除了那三千九百两银子外,您总要再赐点什么给儿臣吧?”
“你……”
朱祐樘气到手都在抖。
这小子居然敢跟朕讨价还价?是被谁给带坏了?秉宽吗?
“好,你要是赢了,到年前朕不再管你,你爱学不学,随便你怎样,你想出宫不是吗?朕让你出去!到时让人跟在你旁边便可!”
“一言为定,出题吧!”
朱厚照信心满满。
这不但是自己的小金库保卫战,还是涉及到未来二十多天是闷头读书还是潇洒快活的比试,不容懈怠。
朱祐樘道:“一百二十六个谷仓,一个谷仓内有二百三十三石谷子,一共是多少!”
陈宽本来已经摆好了架势。
听了这话,想起来,这他娘的居然是比试。
太子怎么回事?
居然在纸上写起来了?那我岂不是要赶紧的?
算盘算乘法,其实还是求和的变种,等于是说在后面算乘法,而在算盘的另一边算加法,本质上跟乘法法则也差不多,运用口诀等,先分批算出数字,然后再进行叠加……算盘的一头一尾分别算。
三位数的相乘,若是换到一般的日常运算,本来也不费多少工夫。
但问题是陈宽平时习惯去了审计纸面上的数字,没人要求他算得多快,现在却是皇帝口头出题,两个三位数的数字,在如此仓促紧张的情况下,他都未必能一次记下来,还要马上演算,便显得束手束脚。
却见朱厚照那边却好像是运笔如飞。
因为皇帝说的两个相乘的数字,他直接用几个阿拉伯数字做记录,然后马上开始演算,无停无顿。
更重要的是,他用的是中空的鹅毛笔,这种笔在写小字和写阿拉伯数字时,非常有用,这种近乎于蘸水钢笔的东西,也是张周送他的“礼物”,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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