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也没有了!”
“环采阁烧没了,慈姝仙坊塌了,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吧!”
“什么倒霉,自作孽。”
“报应吧。”
周围的人都在嘲讽和讥笑,他们没有一个人在帮助自己。
荣青书扭头怒视着人群,却发现根本没有人聚集在自己身后嘲笑,只有远远围观的百姓,目光躲闪地回避着他的眼神。
“这到底是——”
荣青书紧攥着拳头,指甲在掌心里掐出血痕时,秦守安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如一阵狂风,直接将他卷走。
……
……
雨渐渐停了,街道上的路砖被雨水冲洗的干净,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碾压过去,发出带着浆汁飞溅的声音,隐约竟然有春时泉水叮咚的韵律感。
马车很普通,在周围的护卫却都是七品的高手,他们在马车停下后,悄然无息地分散,隐没在黑夜中。
一個刚刚还在慈姝仙坊嫖宿的中年男子,举着雨伞,脚步匆匆,衣袍下摆却是丝毫没有打湿。
这显然又是一个高手,在看到那辆普通的马车时,他却不自觉地微微躬身,显露出了由衷恭敬的姿态。
不敢让那车中的权贵久等,他加快了脚步,像一阵狂袭掠过的风,瞬间来到了马车旁。
“禀告王妃,世子毁掉了慈姝仙坊,然后在告示墙上贴了文章,上边写了妓女欲要赎身,然后被环采阁诱骗吸食红罂草膏,最终惨死的事情。”中年男子说道。
“他文章中,可是把这事儿说成江湖人路见不平,铲奸除恶?”
“是。”中年男子接着说道:
“崔有贵、张岱青、宋鲁道三人的恶行也有提及,都是官府百姓稍稍打听就能确定的事儿。”
“那就好,到时候京都府必然要请九州府协助巡察。”
说完,马车中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
车帘掀开,露出唐婉蓉柔润的脸庞,水盈盈的桃花眼在夜色中格外朦胧梦幻,她盯着中年男子看了一眼,招了招手。
中年男子不敢和她对视,只是侧着身体靠近马车一点,仔细聆听。
“天明后,等事情在龙吟城中传开,你命王府各家医馆发出消息,帮那些被诱骗吸食红罂草膏的青楼女子戒瘾,费用由王府承担。”
唐婉蓉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原本不想插手的,但终究有点不放心他,这人太莽了。
秦守安行事随心所欲,可王府终究是一体,他若是擦不干净屁股,就得唐婉蓉来帮他擦。
希望他以后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不止是通知她一声,而是和她仔细商议。
像今天这事儿,原本可以名利双收,现在只好先捞些好名声吧。
“这……不会让人起了疑心?”中年男人小心问道,倒不是质疑,语气中带着请教的意思。
“别人疑心有什么好怕的?若没有实证和人证,谁能拿我琅琊王府怎么样?”
唐婉蓉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她做事常常要算计利害得失,但也不是什么都怕,这点小事总不至于还挑到太后面前去,那也太蠢了。
可以说整个新秦,唐婉蓉真正怕的,其实只有那位总是端正优雅模样的太后。
“荣青书这次损失惨重,正是我们低价吃掉他那些商铺的时候。他若不肯,就命商行钱铺那边催他还钱、把他在钱铺挂账提钱的额度降低到……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中年男子大惑不解,这是何意?
要是赌场的小瘪三或者穷极的破落户,能凭自己的名字在钱铺借十两银子,自是乐意,可那是荣青书啊!
“嗯,羞辱他罢了。人在被羞辱的时候,总是格外冲动。丢了脸面,挫败和被羞辱的感觉,想要让小看自己的人知道得罪错了人,种种情绪,会让他难以保持理智,说不定一咬牙就把商街贱卖了。”
唐婉蓉算计着荣青书,应该可以得利颇丰,可她也没有多少成就感。
只是习惯性地随手捞点好处……家里的那位爷,看上去可是比老王爷更能花钱的,她不得更加节源开流?
他在前面冲锋陷阵,自己若不能给他找回些好处,他怎么知道她的好?
指不定他还觉得那两个陪着他像蛤蟆一样跳来跳去的黑白双傻居功至伟呢……哼!
“王妃英明。”
“忙去吧。”
中年男子离开后,马车依然停顿在原地。
许久之后,车帘子被素白温婉的手掌打乱,马车中才传来一声恋恋不舍的叹息:“算了,不去偷他那告示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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