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恪奇道:“陛下已经离开了人世,难道……陛下自己不知么?”
李重盛点了点头,叹道:“朕知道,朕这回是真的死了,只是,朕心里……委实有些不甘心呐!”
徐恪心中略略思忖,便猜到了这个老皇帝必也是自别的命轮中而来,想必他对自己的骤然离世兀自恋恋不舍,当下便宽慰道:
“陛下也不必难过,自古以来,凡人都难逃生死,陛下已活了八十个年头,算起来已算得上是高寿啦!”
李重盛却面露难过的表情,痛惜道:“我已经活了八十六载春秋啦!”
徐恪疑惑道:“八十六载?那陛下已多活了六年啦,怎地还如此难过?”
李重盛叹道:“咳!让朕难受的不是朕活了多大的年岁,能活到八十六岁,朕心足矣!真正让朕痛心的……是杀死朕的那人,竟然就是朕的……朕的……咳!……”说到最后,他语音哽咽,数度失声,想是心中难受之极。
“陛下是被人所杀的?”徐恪顿时大惊道:“那个弑君之人,到底为谁?”
李重盛却摆了摆手,他扶着徐恪的肩膀用力站直了身子,在满眼都是皑皑白雪的山巅颤巍巍地走了几步,忽然又反问道:
“无病,朕刚刚听闻,你能改动命轮,是么?”
“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陛下若觉得是,那就算是吧!”徐恪挠了挠自己的额头,模棱两可道。
李重盛紧紧地握住了徐恪的双手,眼光里竟流露出难得的求恳之色,只听他凄然说道:
“无病,你能否答应朕一件事?”
“陛下是想让我去惩处那个弑君之人?”徐恪反问道。
不想,李重盛摇了摇头,道:“那个人……你不动也罢!朕只想让你,为朕改动一次命轮,朕实在不想……那样地离开人世!”
“改动命轮?可是方才陛下不是……?”徐恪不禁疑惑道。他心想,刚才在中指山上的那个“你”,可还是苦心求我不要去改动命轮,此刻的你竟又突然改了主意,我到底是要听哪一个你才好!
李重盛道:“方才是方才,眼下是眼下,朕如今只想让你去改动命轮!就算让朕少活个三年五载,只要能让朕痛痛快快的离开人世就好!”
徐恪为难道:“陛下,可无病至今仍不知该如何去改动命轮呀!何况,改动命轮需要借上古神器洪荒钟之力,无病不过区区一个江南布衣,刚刚还被陛下给革除了一身的功名,今后,让我去哪里找来那一件上古神器啊?”
李重盛又摆了摆手,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无需多久,那时的朕非但会免除你的罪名,还会给你封一个大大的官职!至于那件上古神器么,你也不必担忧……朕今日就是想问问你,若到了你将来能够改动命轮之时,你愿意为朕改动一次么?”
徐恪望着李重盛殷殷求恳又满怀期待的眼神,心里不禁陷入了两难。依照他原本的心意,他是认定了世间万物之发生发展自有天道隐于其中,世人只需顺应天道,努力服从自我即可,至于那一条可影响无数人生死祸福的命轮,还是不要轻易去改动为好。不过,他此时眼看着老皇帝苍老而悲怆的模样,心下终究不忍,当下他向李重盛拱手为礼,慨然道:
“陛下放心!他年我若得了机缘,可以改动命轮,必当勉力为陛下改之!”
“如此,朕就多谢了!”李重盛居然也朝徐恪抱拳还礼,言罢,他龙钟老迈的身影,便倏然消逝,只剩下一片茫茫雪原……
“陛下!”徐恪又急忙伸出手,想要拉住李重盛的衮袍。他心中的那一个问题,直到此刻,也依然没有来得及出言相问。
<bF/> “当年,你在江南杭州府巡游之时,可曾遇见过一位紫衫女子?”
可此刻的李重盛,身影已逝,魂魄也不知飘去何处。
徐恪伸手抓了一个空,脚下不免又一个打滑,他急忙强运真气,努力顿住了身形,这才没有从山巅跌落。
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的雪山,此时,这一大片的雪原中,又只剩下了他孤身一人。
“不知这位皇帝又是来自哪一条命轮?也不知他究竟是如何而死?听皇帝所言,他是被人杀死,那么,杀他的人到底是谁呢?竟让他死得这般痛苦还不肯说出弑君者之名!”徐恪暗自思忖着,他见山巅再无别的身影,便徐徐往山下走去……
“听闻皇帝本人便是一位武功高手,加之皇宫内又守卫森严,有谁能杀得了皇帝呢?!除非……”
徐恪双脚滑行,往雪山下如飞而往,他忽然一拍脑袋,心道:“难道说,那个弑君之人,就是皇帝的某一个子嗣?他为了篡位登基,竟而不惜弑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一念到此,不觉心中一凛,脑中便闪现出几个大乾皇子的模样。这时他忽觉背后又被人推了一掌,身形一时失控,便猛然跌倒。
徐恪哀叹了一声,身子已经直直地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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