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恪却拽紧了怡清的那个灰布包裹,一边躲避,一边应道:“我不还,就是不还!有你这么不讲信义的人吗?说好了是‘受人之托’要将我们保护好。如今这里病的病、伤的伤,你却要管自己一走了之!”
……
旁边的慕容嫣等人,看到这一幕,都不觉笑开了花。她们都尽皆心道,原来小无病还有这一种套路啊!看来,今日我们是不用担心怡清会离开了……
果然,过不多时,怡清终于停下了与徐恪争抢,忽然换了一种轻柔的口吻,幽幽说道:“病木头,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嘛!你……你不过是受了点腿伤,依依姐不是给你治得都快好了么?再说了,这长安城有四面高耸的城墙,城里还有几千兵丁把守,没有魔兽能溜进来的……”
“那也不行!”徐恪固执道:“长安城里虽然安全,但我们还得出城去打吃的不是?少了你的御剑双飞,我们可不是那些怪兽的敌手!”
怡清道:“沈将军不是都为你们送了这么多吃的了么?”
“吃光了呢?”徐恪道。
“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讲理啦!”怡清一跺脚,委屈道。
“你不是说我是一块‘病木头’么?你什么时候见到过一块‘有病的木头’还能跟你讲理?”徐恪不以为然道。
怡清一听这话,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身后的几位女子见时机也已差不多,便都赶了上来。
慕容嫣疾步上前,一把拉住了怡清的左臂,央求道:“怡清姐,我的好姐姐!你就不要走了,好么?没了你,小嫣可要孤单死了……”
姚子贝也伸手挎住了怡清的右臂,软语求道:“怡清姐姐,你就留下来吧!小贝还要跟你学怎么御剑飞升呢?没了你的保护,下次要是我们被‘病木头’给欺负了,怎么办?”
怡清不由得哈哈笑道:“好吧!我可……真拿你们没辙!”
胡依依上前言道:“怡清妹妹,你若不嫌弃,咱们四人便结成异姓姐妹,今后便跟一家人一样,不离不弃,永远呆在一起,可好?”
“嗯!依依姐,这个主意好!”怡清抚掌笑道:“咱们也学学那些臭男人,今天就来个四美结拜,从此我们便亲如姐妹,永不分离!”
“好哎!”一旁的慕容嫣与姚子贝尽皆欢呼道。
到最后,这四位女子都一起手拉着手直奔东边的“鸿鹄居”去了。留下徐恪一人,独自伫立在风中,手里却还拿着怡清的那个包裹。
“好像……没我什么事了?”徐恪挠着头,不由得怔在了那里。
……
原来,今日一大早,怡清起床了之后,却忽然要跟慕容嫣告辞,言道自己既已将他们平安送到了长安,便也算是完成了故友之托。如今,自己身上还有要事,不日就要出门远足云云。她说着话,便收拾起了衣物,打算辞别众人,先回自家的梅雪斋去居住。
慕容嫣此时与怡清已情同姐妹,又怎忍与怡清分别?她情急之下,就呼来了胡依依与姚子贝,三人苦苦挽留,都不愿与怡清分开。怎料,此时的怡清却心意已决,不管三人如何相劝,都坚持要走……
其实,怡清原本也极其不
愿与众人分离。她心中的顾忌只有一个,你徐无病如今倒是好了,住进了自家的徐府,身边三个美女,慕容嫣是你的新婚妻子,胡依依早就是你的夫人,姚子贝早晚也是你的人……这一个个的,都成了你的枕边人。那我怡清留在这里,又算怎么一回事?
她本就是一位心性刚烈、性情急躁的女子,心念及此,便一刻也不想在这“徐府”多呆,是以一大早突然收拾了东西就要离开……
哪料想,今日的徐恪才刚刚睡醒,竟一改他往日木讷迟钝之状,也忽然给她来了一手“耍无赖”。被他这么胡乱一搅和,自己刚刚下定的一番决心,也只得草草收场,从此没了下文。
事实上,众人心里也都非常清楚。在如今这样一个已然魔化的世界,残存下来的人类已经百无其一。若还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住在一起,生活里找不到半点快乐与希望,又如何面对这一个黑暗而浑浊的世界?
说起来,这十年来,怡清大多时候是一个人独自生活。她虽然身负绝顶剑法,纵横于魔怪之间未遇对手,但她内心的孤独与忧郁却从来未曾停止过。最近的短短几日,她与慕容嫣、姚子贝、胡依依她们住在一起,大口喝汤、大块吃肉、大声谈笑……那些零星的快乐已足以支撑她面对无边的黑暗与如潮的魔兽。她其实……比任何人都不愿离开,比任何人都渴望那一种家庭般的温暖。
当世界已经面目全非,当活着就是人最大的希望之时,那一种家的温暖,恰正是所有人心底最不能割舍的感觉……
四位女子进了鸿鹄居之后,便搬了一张长桌靠墙而放,算是一个香案。此时也找不到香炉之物,慕容嫣就点了两根红烛,各置两边,中间放了四碗清水。四女尽皆跪地,对空祷祝,说了一些“永为姐妹、终生不离、祸福与共、风雨同心”之语,各自拜了几拜,就算礼成。
从此,这四位女子依年齿长幼,便结成了异姓姐妹。胡依依一千二百九十二岁居第一,怡清三十岁居第二,慕容嫣与姚子贝都是二十九岁,以月份而论,慕容嫣生于五月居第三,姚子贝生于十月居最末。
礼成之后,当下,怡清第一个给胡依依“奉茶”。她端着一碗清水双手为胡依依奉上,口中歉然说道:“大姐,前些日我言语之间多有冒犯,还望大姐不要往心里去!说实话,大姐虽是一个妖族,但心性善良、胸怀宽广,委实是强过人类百倍!能有你这样的大姐,是怡清的福分!”说罢,她又俯身给胡依依行礼。
胡依依慌忙躬身还礼,她双手接过怡清手中的那碗清水,几乎是仰脖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她抱着怡清笑道:“二妹,从此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还说这些见外的话作甚?!”
接下来,慕容嫣、姚子贝也一一给胡依依“奉茶”。胡依依伸手接过,都是大口喝下,乐得合不拢嘴。到了姚子贝那里,她奉茶已毕之后,却撅着嘴言道:“大姐,有道是,茶水喝过、红包拿来!你茶都喝了,红包呢?”
胡依依笑道:“就你最调皮!我早就给你们备好啦!”说着话,她就从怀里取出了三个香袋,一一交到了几位妹妹的手中。
“真的有礼物啊!好大姐,亲一个!”姚子贝欢呼道,她忽然扑到了胡依依的怀里,猛然间在她大姐的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你这死丫头,好的不学,跟着小无病却学坏了!”胡依依轻轻打了姚子贝一下,嗔道。虽然只是被姚子贝给亲了一口,但胡依依一想起前日那一晚与徐恪“疯狂的缠绵”,也忍不住一脸娇羞。
怡清打开香袋,只见内里装了一些药末,她闻了闻,只觉一股芳香传来,颇为提神,顿时欣喜道:“大姐,你这香袋从哪儿来的呀?真好闻!”
胡依依笑道:“昨日那位降魔大将军送来了一袋子药材。我见里面有几味提神醒脑的好药,便为大家做了几个香袋。”
怡清问道:“大姐这个香袋,是用来对抗黑烟之毒的吧?”
胡依依答道:“嗯!我观长安之北的那一处灞山魔洞,所喷出的黑烟比起许昌还要浓烈得多。这黑烟中夹带着毒质,今后几位妹妹出门可要小心一些!这小小的一个香袋可为你们稍稍抵挡一些毒质……”
“多谢大姐!”几位妹妹齐声道。
胡依依却又摇了摇头,不无忧虑道:“怪不得之前的阿恪,一直不愿带我们回到长安。我们许昌那里的魔洞,喷吐的黑烟只会遮蔽日光,害得四周草木成灰,毕竟还伤不到人畜。可这长安城北的魔洞,洞口实在太大,喷吐尤其猛烈!那些黑烟还大多含毒,若被人长期吸入,必然损伤肺脉,活不长久……我看,这长安城虽然城池坚固,却也不是一个安全之地啊!”
怡清不由得叹道:“大姐说的甚是!咳!不瞒各位姐妹,这些年来。自各地投奔到长安的百姓,已不下十万之众!可大多已死在了那些毒烟之下,是以长安城的住户到如今也才三万余人。目下,每天都还有运尸车载着几十具尸体运到西大门外掩埋。那些人可都是活活咳死的……”
姚子贝听得不由惊呼道:“啊这长安城原来这么可怕!那大姐、二姐,难道咱们对这毒烟就没有一点办法么?”
胡依依与怡清却都摇了摇头,默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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