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比玉挥霍无度,在施惠的授意下,府内的财政大权全都被永安长公主掌握起来。比玉的衣食住行一如既往,当然不会受限,但是其他不必要的方面则控制得很严。施惠知道永安长公主对待比玉一向容忍,面对比玉的软磨硬泡,永安长公主难免会有心慈面软的时候,所以又规定:凡比玉个人十万钱以上的开支必须由永安长公主和施常两个人都同意了才可支取;超过三十万的,则必须先经由自己同意才校多方制约,这一下直接控制了比玉的命门,使他再也不能任意所为。
本以为至贵也不过二十万三十万,那样自己还能想想办法,但居然要一百万钱!
所有人都看出了自己想要买下此香的意思,众目睽睽下,比玉从未有过这样失落和尴尬。
“此香公子莫非想要?”
比玉脸色绯红,低头不语。
“公子喜欢,就直接拿去好了。”
左、冯二壬大双眼:“直接拿去?那可是一百万钱啊!”
“此香在我手里基本就是暴殄物,只有施驸马才配真正拥有它。”
比玉听罢大喜:“古人所谓的‘被褐怀玉’之圣人,非迦摩兄而谁?这让我如何报答!”
“哈哈哈。道不为钱,不为圣人之名。平生所愿,为普度众生,度一切苦难。我所含恨者,乃是此方之民未受佛法恩泽。公子若是真想报答我,何如助我传播佛法?”
“这有何难?迦摩兄以后就在汝阴专心传播佛法,保证衣食住行无忧,更没有人敢为难你。”
“难矣,难矣。簇以前没有佛法意识的根基,在舒晏的号召下,又全民尚武,于我佛法完全背道而驰。若想尽快普度佛法,只有先建立一座佛寺,在视听方面对民众产生感召力。”
佛寺?比玉吃了一惊。洛阳城内,除了大名鼎鼎的白马寺外,这些年又掀起了造寺热潮,陆续建起了多座佛教寺庙。其大规制不一,大的可以与白马寺相比肩,的也有数间殿宇,并塑有各种佛像金身,造价绝非是一座同等规模的庠学所能比拟的。
“我理解迦摩兄的心情,也知道如今很多地方都在兴建佛寺,但是兴建佛寺造价不菲,哪里有那许多钱?”
“我一介贫僧,当然没有钱,否则怎么会向施公子开口呢?”
“我?你不要看我,我可没钱!”比玉有点儿紧张。
“你于官为一郡之太守,于私为世家之少主,还是堂堂驸马,竟没钱?”
“官家的钱被舒晏管着,私家的钱被长公主管着。我只是表面光鲜,其实于官于私都是个空架子而已!”
“哼哼,施公子休要推脱。刚刚还听见几位佐吏在隔壁争来争去的,怎么能没钱?”
比玉明白迦摩笃指的是买铠甲的钱,连忙摇手推却道:“那可不校那钱是用来购置铠甲的,且是经过了一年的筹备才好不容易凑齐的,动不得。”
迦摩笃听罢,故意露出轻蔑的表情,哈哈大笑道:“早就听闻,在汝阴郡真正做主的乃是一个郡丞,而太守只是个摆设而已,我原本还不信,今日看来果然是真的。”
比玉被迦摩笃一激,脸色绯红:“我只是不屑于处理世俗事务罢了,所以才将郡务交给舒晏去管,要是认真起来,在这汝阴郡,任何人都得听我的。不过,那个钱的确是用来购置铠甲的,实在是事关重大!”
“还买什么铠甲!岂不闻那匈奴刘渊已死,其子嗣又互相攻伐,比之晋室之乱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定哪就土崩瓦解了。匈奴一灭,其余反贼完全不足为惧,到时候王师如秋风扫落叶,下太平矣,还花大价钱买铠甲何用?”
“匈奴土崩瓦解了固然好,但如果不灭呢?”
“灭与不灭对你汝阴来讲都是一样的。你们汝阴与匈奴铁骑对抗简直是不自量力!想那匈奴,素来骁勇野蛮,善于骑射,动辄纠结数十万骑兵,若果真打来,你汝阴区区几万血肉之躯,无异于待宰之羔羊,如何抵挡?所以,不管匈奴灭与不灭,置办铠甲都是无用的。”
“听闻匈奴非常残暴,万一打来,不管抵挡不抵挡,恐怕终究都难逃一劫。”
“抵挡无疑会送死,但不抵挡则完全不会死。修习佛法,可以度一切苦厄。你不抵抗,任其所为,任其所取,以慈悲济世之心面对,即便是匈奴人也会受到感召,怎么可能还去杀人?”
比玉本来就对以武力抵抗匈奴持消极态度,听迦摩笃这么一,觉得有道理,心内潜移默化地转变了立场,有些纠结地道:“我无所谓,只怕是舒晏不答应。”
迦摩笃见比玉软化了,顺势跟进道:“公子别忘了,你才是汝阴郡的正主,舒晏只是你的辅佐。《道德经》云:‘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下。’舒晏积极兴兵,本身就是不遵循下正道的,公子还要听他的吗?”
俗话: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比玉在迦摩笃巧舌如簧的鼓惑下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再看看手中价值百万的安息香,最终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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