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匈奴少年睁开眼,身上并不觉得哪里不舒服,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他躺在草垫子上,不知道这是哪里,只知道周围很多马,看样子像是马厩。旁边有两个男人和一个青年女子,两个男人是马夫的打扮,那个女人——“啊?”匈奴少年惊住了,我不是在做梦吧,眼前这个黄发女子竟是自己朝思暮想、为之痴迷的阿妙!怎么可能,一定是做梦。
他只记得自己被两个人追着跑,后来,突然觉得左耳一麻,知道自己中了暗器,好在耳朵上没有大筋脉,血流缓慢,药效发挥也慢。他将毒针拔出,利用小默跌倒的时机,用尽最后力气翻过一道高墙,一头栽下去,就人事不知了。
“别乱动,张开嘴,先喝点热姜汤。”
这是阿妙的声音,就是自己思念的那个女人的声音,自己只听过两次,但却深深记得。这不是梦啊——,这……
来不及瞎想,一匙热汤已经润进喉咙,在冰雪地里昏迷了半天,寒气浸骨,这碗热姜汤就是救命的汤药。与心里的温暖相比,肠胃的温暖根本就不算什么,心上人这么温柔地亲手喂自己喝热汤,哪怕就是死了也值了。他的内心已经心潮汹涌,可是阿妙的心里却是相当平静,没有任何杂念。她救这个匈奴人,只是为了报恩,报答他救自己免于摔伤之恩,没有别的,如果有,那就是出于不能见死不救的人之本性。
阿妙喂完了姜汤,站起身,对那两个马夫说:“少主吩咐了,这个人对咱们有恩,今晚不要让他睡马棚,从你们男仆的房间中,给他安排一个住处,不要让它冻着。”
阿妙交代完了,转身就走。
“阿妙姊。”见阿妙要走,匈奴少年急忙喊。
“什么事?”阿妙停住脚步。
“哦……”什么事?自己也不知道,就是想多看她一会儿,多说几句话,“我想知道,我怎么到你们施府里的?”
“这个嘛,等一下你问问这两个马夫,他们会告诉你的。”
阿妙走后,他被安排在两个马夫的房间。马夫告诉他,有人在院墙的墙根下发现了他,当时已经昏迷不醒,那个人赶快通知马夫,就近把他抬进了马厩里。施惠不在家,马夫们就禀明了比玉。府里平白无故跑进一个昏迷的人,事情非同小可,比玉亲自过去看视,一眼就认出了就是白天的那个匈奴人。既然认识,所以就没有必要报官了。阿妙听说了,为了报答他白天的恩情,亲自做了一碗姜汤,送了过去。
他自幼生长自北方苦寒之地,对于风寒有着天然的抵御能力,再加上喝了一碗姜汤,又经过一夜的温暖,体内的寒气早就排除尽了。第二日他去见了施比玉,比玉问他:“你不是跟随刘三麻子去了南边吗?怎么回来了?又怎么会跑进并晕倒在我府里呢?”
经过一夜,阿壮早就编好了理由:昨天我跟刘三麻子坐船去南边,走到河中央的时候,遇上对面的大船,船打了个旋,刘三麻子那时正站在艄头,就被甩下了河。船夫赶忙打捞,但由于天黑,水流急,气候又冷,所以没有救上来。由于没有了刘三麻子,我不能独自去找买主,又想到大公子你说过想买我,所以我又坐船回来了。在你家大门口绕了半天,看见你家门人个个威风凛凛,我这副落魄样,一定不会让我进门,所以我就绕到后院,打算跳墙进去求你收留,但你家墙太高,我又冻饿了大半天,跳下去的时候就被摔晕了。
他将这个理由跟比玉说了。当然,这一切都是假的,其实他是中了毒针之后狗急跳墙,误打误撞,正好跳进了施府内。比玉当然不会理会这些闲事,更不会在意刘三麻子这个小小的奴隶贩子的死活。
“好吧,你就留在我府上,做我的御夫。”
“谢少主。”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没有名字,请少主赐名。”
“唔,是吗?”比玉想了想道,“跟我的下人,女奴的名字都带个‘女’字边,比如你救过的阿妙、阿妍;男奴呢,都要起个带‘士’字边的,比如我的书僮阿吉。我看你呢,身体这么矫健,就叫阿壮吧。”
“‘阿壮’,嗯,这个名字好,我以后就叫阿壮了,谢少主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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