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音的分魂跟了冯长乐三天,这三天里冯长乐到东落城之后,就跟着一妖修商队后面漫无目的地游走。
一直到路过一处雪峰时,她停了下来,人开始往那座雪山上爬。
这座雪峰,任何一个能修炼的人都能轻而易举地飞上去,但对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一道难以攀登的天堑。
冯长乐爬了很久,最后跪在冰雪中捂住了脸。
林南音一直等她情绪发泄完毕,本体这才停止修炼来到了她的身边。
“我记得这座山上面有一株冰茶树,”林南音看着眼前的雪峰道,“以前你薛大哥就摘过上面的茶叶给我们。”
对于她的到来,冯长乐不觉得意外,或者说,在极大的痛苦之下,任何事情都已无法让她情绪有波动。
“姑姑,这座山我爬不上去。”冯长乐抬头看向眼前直入云霄的高峰,眼底的幻想已经彻底消失,“真是可怕,所有人都觉得我行,我自己也觉得我能行,最后却发现不行就是不行。
其实我也知道的,古往今来那么多人杰英豪,肯定不止我一个人在同天争,他们都没有成功,我凭什么就能成呢?
我以前还幻想有一天我能修炼成功,然后再得些机缘寻到宝物能将我爹的腿治好,让所有人都羡慕我爹有个好女儿,但现在我给他们带来的好像只有耻辱。
不瞒您说,我甚至有想过修习邪修功法,不需要多厉害,只要能修炼能让我爹娘高兴就成,然后我再找个和薛大哥外出游历一样的借口,寻个安静的地方自裁谢罪。”
林南音没想到她出门是奔着成为邪修的想法走的,“那你现在把你的想法都告诉了我,是不是代表你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
冯长乐眼睛还是看着上空的山顶,“姑姑,我认命了。”
“你认什么命!”突然从旁边传来刀疤青的一声爆喝,接着林南音便见周元娘带着刀疤青落地,接着刀疤青扬起手就给了女儿一巴掌,“八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换来的就是一个你要去修炼邪功?
你流了那么多血,吃了那么多苦头,总是半夜疼到让你娘帮你止痛,有时候几天几夜都不能翻个身,这些苦就都白吃了?
你要说为了我们的颜面选择放弃,那我告诉你,老子冯青从来就没在意过别人的眼光,老子就算是腿断了一样能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让冯长乐被打蒙了,“爹……”
“你要是还愿意当我的女儿,那就继续,别让我瞧轻了你。”刀疤青冷酷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至此,林南音就知这件事已经不需要她再多劝,不过她还是道:“长乐,我以前偶然翻到过一本书,书里写的是在一个没人能修炼的世界里,有个普通人有一天突发奇想想去月亮上看看,但那些人不会修炼,他们肯定没法御剑上空。可后来的有一天,他们还是靠另外一种办法登上了月亮。
修炼也是一样,修炼最终目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你现在虽然不能汲取灵力,但是你的速度你的体能都已经远远超过常人。普通人一拳打不死一头猪,但你可以。
八年已有这样的境界,那八十年后是不是又有不同?”
话点到即止,林南音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一家人。
她和刀疤青都知道冯长乐心还是不甘的,只是现实让她开始妥协。人性的坚韧不是一开始就百折不挠的,大多都是经历了风雨之后才会逐渐看清本心。
林南音回到家后不久,没过几天周元娘就回来了。
她跟林南音说长乐被她爹押着决定从东落城一路负重步行前往西林城,让她好好考虑清楚要不要放弃。这一路他们夫妻会一直跟着,知道女儿做出真正的决定为止。
听完林南音道:“这样也好。”说着她让周元娘多待了几天,她炼制了一个小型噬魂阵给她,让她晚上如果在野外来不及找到住处就用这个。
“多谢林姑娘。”周元娘看着她,最后盈盈一谢,又同薛勇夫妻二人道别,离开了家。
打这之后,时常有外面回来的人们说在路上看到一个举着巨铁手脚绑着铁块的女人从官道缓慢走过,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一辆马车。
有心里好奇的人前去打听到这是住在和庆坊的刀疤青一家后,一边叹慈父多败儿一边对自家子女耳提面命以后不要痴心妄想,做人要脚踏实地。
对于旁人的冷嘲热讽,薛勇和林清婉夫妻听到了总会回怼回去,而下面的薛灵敏和张明光则担心他们一家会出什么事,干脆放下了手头的事,前去保护他们。
虽然现在东落城和其他城池之间的官道已经清扫出来,之间的邪修几乎没有,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遇到不安好心的人,他们一家三口就周婶一个人能修炼不见得会应付的过来。
薛灵敏和张明光的决定得到了薛勇夫妻俩的一致同意。
他们和刀疤青一家当了几十年的邻居,两家一直都同气连枝,这种时候自是能帮一把是一把。
不过在薛灵敏和张明光找到他们的青叔时,却见他们的马车上要多一个年轻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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