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八)
22
起床时,有些晚了。来到岛城车站,我和爸爸一人要了一碗拉面,大概是心情差的原因,拉面吃了不到半碗就吃不下了。爸爸也是这样。
爸爸在买票。我拎着酒和茶叶,远远地望着他。
手机响了。我接听了电话,是徐老师打来的。她兴奋地说:“程越,你走了没有?快回来吧,你不用回家了。今天早上杜院长找到刘主任为你说情,说你很有绘画天赋,功课耽误不得……”
徐老师后面的话我再没有听清,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掉头向爸爸跑了过去,居然忘记了在电话里跟徐老师说一声谢谢。
爸爸正要将钱递给售票员,我扯着嗓子大声喊:“爸,只买一张票就行!”
爸爸把递出去的钱又抽了回来,回头看了我一眼,很显然,他还没有听明白我的话。于是,我伸出一根指头,喊道:“买一张票,我不回家了。”
爸爸像是明白了我话的意思,干脆一张票都没买,就向我快步走过来。我欣喜地说:“杜院长为我求了情,可以不用回家了。”
爸爸满脸是笑,说:“杜院长的话,刘主任不敢不听啊。”
我连声说是。
爸爸又问杜院长为什么给我求情,我说我的画获得过一等奖,杜院长怕我误了功课。
爸爸顿时高兴得像个孩子,把酒和烟递给我,让我送给杜院长,我执意不肯。他要送我回学校,我又是不肯。
爸爸让我快点回去,我说要送他先走。他还是没有拗过我。我望着他上了车,直到那辆乳白色的大巴车驶远,我才回了学校。
想不到刘主任也会笑,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笑。他笑眯眯地说:“杜院长为你求了情,才打电话让你回来。学校为你破了例,今后可别再打架了。”
我连连点头称是。刘主任冲我摆了摆手,从办公室里出来时,我自由了。
在回教室的路上,我心存疑惑。杜院长,我第一次见他时,还取笑其为“肚院长”。他是院长,平时很少从办公室里出来,他又怎么会知道我的事?学生这么多,他又怎么会知道我绘画很好,还得过奖。就凭这个原因,他还破例为我向刘主任说了情。为此,刘主任见到我,还给了我一个罕见的笑脸。
就因为我绘画好,院长就给我求了情。这个理由在我想来,总感觉有些牵强。可事实就摆在面前,又容不得我去怀疑。
回到班里,同学们都有说有笑地围住我。我看见,郑雨溪站在我身边正笑眯眯地望着我。
下课时,徐老师又找了我去谈话,告诫我,不让我再去篮球队打球了。我欣然应允。
徐老师还很难为情地对我说刘主任的意见是为了消除不良影响,班长我就先不要当了。我对班长本来就不感什么兴趣,也欣然接受。
这件事总算过去了。可是,还是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23
譬如,同学们把我和苏曼之间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还编造出若干个不同版本的故事,有些还掺杂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尽管我也偶尔会听到一些,可是,嘴上在别人的身上,我无法去阻止,面对这种情况,我感到很无奈。
最让我难以承受的是,自从路远知道了我和苏曼一起看电影的事,他不再理睬我了。
我俩在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他一直板着脸,不吭一声。我若是主动向他打招呼,他最多也就是嗯一声。有几次我向他解释说我和苏曼之间根本什么事也没有,他却把脖子伸得老长,阴阳怪气地说:“谁说你俩有事啦!”
说罢,他掉头就走,根本不听我解释,看样子大概是永远都不会理睬我了。
仔细想想也是,本来我是陪路远去会见苏曼的,结果,没几天苏曼和我勾搭在了一起,并且因为苏曼我还大打出手。换成谁,也不会原谅我的。
这也倒算了。更让我无法理解的是,那个苏曼三天两头来找我。她根本就是没事找事,有时,跑到我班的教室门口,大声喊叫我的名字,我若是不理她,她就会用更大的声音喊叫。我怕更多的同学听见她叫我,就急忙跑出来。
我的脸色每次都很难看,问:“有事吗?”
她看着我笑,说:“没事。”
“没事你找我干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我的脸气得都变成一块青砖了,她依然在笑。唉,我拿苏曼一点辙也没有。为这件事,我还老怕郑雨溪产生误会,每次苏曼走后,我还要向她再解释一番。
郑雨溪倒是很大度,从来没有因为苏曼的事和我怄气。
我又不是傻子,一个女生这样对我,当然心知肚明,大概是苏曼喜欢上我了。虽然苏曼的长相和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逊于郑雨溪,可是,我心中的天使只有一个,她是郑雨溪。
24
后来,大约有十多天的时间,苏曼没有出现,我总算清静了一些。可是,在没有苏曼的日子里,我心里却又仿佛少了点什么。渐渐地,我便有些担心苏曼了,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正当我想是不是打听一下这些天苏曼究竟为什么没来找我的时候,苏曼忽然出现了。
那天,刚从餐厅出来,苏曼从身后追上我,说:“程越,要去教室吗?”
我回头看她,说:“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苏曼的目光死死地粘在我的脸上,说:“近些天忙着演节目了。”
我问:“什么节目?”
她神秘兮兮地说:“暂时不告诉你!”
我便不再问,她和我一起去了教学楼,一路上她像一只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百灵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次我对她却不像以往那样反感。我的教室在二楼,她的教室在四楼,在楼梯口分手时,我有一些依依不舍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又过了几天,奇迹出现了。路远和我有说有笑了,并且他的心情看上去也比以往好了很多。让我感到吃惊的是,有一次他和苏曼迎见了面,他还友好地冲苏曼摆了摆手,苏曼也冲他莞尔一笑。
25
在以前,路远见到苏曼都是视若不见的,若是老远望到她,就会提前绕道躲开她。路远究竟怎么了?简直换了个人似的。我疑惑万分。
有一天,我远远望见,路远和一个女孩在花池边上散步,仔细一看女孩原来是林若雪,她穿着一件雪花般洁白的连衣裙,手里捧着一本书,正边走边看。路远摇头晃脑地像是在给她讲解着什么。凭直觉,路远正在和林若雪谈论着有关诗歌的话题。我还记得那天在小雨点酒吧,当林若雪见到路远发表的诗歌时,她眼里流露着很特别的光芒。
猛然间,我终于明白了,等路远回来,把他拽到僻静处,低声问:“你和林若雪谈上了?”
路远笑得眯上了眼睛,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都看到你和她亲昵地在一起散步了!”
路远把嘴巴凑到了我的耳朵上,小声说:“程越,我和若雪的事,是苏曼给我俩牵的线。”
原来是这样,要不怎么说路远从头到脚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呢。原来又是来自爱情的力量。还是应了我一直信奉那句话,爱情可以让人变成鬼,也可以让鬼变成人。
路远和我的关系又完好如初,我俩还是无话不谈的好哥们儿。
26
大一快结束时的一个周末,吃过晚饭,我来到画室,本想约郑雨溪一起散步,她却说还有别的事。我只好借这个机会画起了画。
https://xianzhe.cc/book/5081/135348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