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注定是难熬的一夜,白天的檄文搅得人心惶惶,岭东城加强了入夜的巡查,街巷里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卒,蒋如龙更是亲自上阵,带着人马来回巡视。
“将军,咱们这般兴师动众的,那帮贼人今晚还敢来么?”
一个亲兵挨着战马,轻声问蒋如龙。
“最好都来,老子才好把这帮混蛋一网打尽!”
蒋如龙咬牙切齿地说。
排查了整整一天,人倒是抓了不少,但没有一个能够确定是南朝奸细,为此他不仅错过了给崔少爷接风的晚宴,还被半醉的候县令大骂了一顿,现在正憋了一肚子气,就等着那帮贼人现身。
知道自家千户心情不畅,还准备抱怨几句的巡逻士卒们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众人都是一惊,连忙向喧闹处望去,只见远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不好,东城失火!”
蒋如龙目光一凝,心中立刻察觉不妙,朗声道:“此火来得蹊跷,怕是那帮贼人现身,你们两个守在这里,其他人跟我来!”
说完,他一扬马鞭,驾着战马飞奔而出,三十多名士卒一路小跑,紧紧跟随,只有被点到名的那两个兵丁依令留下。
同一时间,这样的一幕比比皆是,撒出去的巡城士卒一见起火,立刻向东城聚集而去,蒋如龙费尽心机布下的天罗地网就这般被扯得稀烂。
“二柱,你说那些纸上写的东西不会是真的吧?”
留下的两个兵丁之中,有个四十来岁的老兵油子,正望着远处的火光,心有戚戚地问到。
另一个士卒摇了摇头:“不知道,看老爷们都挺紧张,说不定确有其事。佟哥,你说咱们岭东只有两千地方守备,要是魏军真的杀来,能守得住么?佟哥?佟……”
没听到老兵的回应,二柱从火光里收回目光,这才发现原本就站在他身边的老兵竟然消失了。
二柱心中大惊,慌了手脚。
“佟哥,你在哪?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可别吓我!”
四周空空如也,哪有人回应?仿佛老兵根本就没有存在过,只有一左一右两个黑漆漆的巷口,像是长着血盆大口的猛兽,随时准备将他吞没。
火场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又出了什么事,二柱吓破了胆,浑身一颤就要逃跑。
可他刚一转身,一柄寒光闪闪的钢刀突然猛地刺来,深深插进他的胸膛。
二柱想要惊呼,却早有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呜呜……”
二柱绝望地挣扎,生命迅速从他身上流走,黑暗越来越浓,越来越冷,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只觉被狠狠摔在地上,身边围了很多人。
“快点把尸体处理好!”
徐锐从暗处跳了出来,他一身粗布麻衣,脸上涂着姜汁,嘴角沾着两撇小胡子,夜里视线不畅,看上去倒真像是个三四十岁的土包子。
梅闯闻言,一把将二柱的尸体提了起来,用力一举一抛,百来斤重的尸体便被他扔过了围墙。
徐锐踩着三狗的肩头,从围墙上跳了过去,围墙另一头的院子里倒着七八具尸体,两个前锋营的勇士正在将尸体归拢到一起。
见徐锐过来,他们连忙从包袱里掏出一个个瓦罐,里面装的全是猛火油。
今晚徐锐将混进城的人分成了六队,趁巡夜的南朝守军出动前,潜伏到城中的各个角落,约好时间先后放火。
这样一来,一地火起立刻就会吸引城中守军注意,为另一地放火腾出空间,而等另一地火起,先前放火的人便能乘乱脱身。
由于没有通讯设备,这个计划需要各队严格把握放火的时间,否则一旦乱套不仅会影响计划,甚至会露出马脚,满盘皆输。
“吧嗒”一声,梅闯从围墙上跳了下来,随手捡起一个装满猛火油的罐子,走到徐锐身边。
“还有三刻才轮到咱们放火,现在怎么办?”
徐锐吸了吸鼻子,皱眉道:“好奇怪的味道,这里是何地?”
梅闯打开地图看了看,说道:“好像是个药铺。”
“药铺?”
徐锐微微一愣,略一沉吟,快步走到门前,用匕首撬开铁锁,推门而入,一股浓郁的药味立刻扑面而来。
这间屋子看起来像是个堆放药材的仓库,许多草药铺在簸箕里一层层地堆着,正面还有一个硕大的药柜,十几排抽屉塞得满满当当。
徐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规模的中药仓库,不禁有些好奇,顺着屋子饶了一圈,最后在一捆麻袋前停了下来。
“咦,这是什么?”
他用匕首划开麻袋,如砂砾般的白色晶体顿时洒了一地。
梅闯凑过来一看,不屑道:“不就是地霜么,利尿通便用的,常见得很,你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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