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旧’,是初次见到这座山神庙的两人,最先于脑海中蹦出的词汇。
说不上特别破败,只是普通的旧房子。在周围鲜艳如火的枫林中显得有点寒酸。
三人站定于山神庙后门的位置。但向导口中的后门,实则是垮塌墙面裂出的大缝。
庙外墙是大面积的焦黑,能看出被雷劈过的痕迹。垮塌掉下的砖块随意的散在院内外两侧,砖块应是长久无人挪动,已经凹进泥土中。砖块的裂缝处能看出点点绿色的苔藓和细小的杂草。
向导将山神之事吹的玄乎,可现下见这废弃无人修缮的庙,一时间不知该说是荒谬,还是向导那张巧嘴堪比诈骗。
夏墨跨步迈进院子,打量着内里布局,发现身后空桐悦没跟上,便侧过身子往外瞥了一眼,见空桐悦选择去庙外围墙查看后,他收回视线,专注在自己这边。空桐悦身手比他伶俐,这会儿没什么突发情况,他也不必过度关注,省得又被她阴阳怪气怼一番。
与此同时,向导也见她离开的身影,没吱声挽留,等她走出视线范围后,转头跟上夏墨的行动。
院靠东的位置有两间堂屋,窗户的连接处已经生锈,窗板上的格子里带着灰黑色的痕迹。堂屋的木门也发了霉。院西的角落有棵枫树,混在这满山的红中,乍看不容易发现。树旁大概十步距离有口六边形的井,井上盖着块薄木板,木板上压着一块不大的石头。而院中的杂草已到了夏墨膝盖的位置,踩下去见不到脚,保险起见,他用手左右拨动草丛,确认无虫无蛇才继续往里走,走到井边。
盖井的薄木板即便被雨水打湿仍旧白净的很,和周围绿黑的院墙比起,它显得过于崭新了。再看院里,愈靠近前堂的位置,杂草愈歪斜,近期应常有人走动。
这山神庙荒废...但也没那么废。
而夏墨身后一直有动静。当然,他不瞎,向导那么大个人跟着,他不会毫无所知。于是回身看人,大概向导是有话想说。
果不其然,他问了关于空桐悦的事情。夏墨也回答他,她与自己是熟人关系。向导却类似调侃的说,觉着空桐悦有些嫌弃夏墨,态度可劲儿差。
夏墨倒是无所谓的态度,同向导表示,他上山前刚把人家小姑娘给得罪了,这会儿要能得到好脸色,那才是见鬼。再者帽儿山这气候,属实难让人心情愉悦,大概率也有点水土不服。
向导却不这么认为,趁着空桐悦不在场,他亦是直言,近些日子来帽儿山找他带路的,并不止夏墨他们这一拨人。而最后目的都大差不差,久之向导也能猜到个几分。偏偏这人心难测,枕边人都能半夜捅刀,更何况只是区区熟人。比起莫须有的,还是小命留好才是最打紧的。
对于向导的‘好心’,夏墨先是道谢,也给出了他自己的答复。
“其实我也未必是被祸害的那个,我的道德底线...兴许没您想的那么高呢。”
说罢指了指前堂的方向:“来都来了,再去前面转转?”
向导没反驳,夏墨便径自往前堂的方向走。这后院的摆设大致瞧了后,他总觉着这山神庙有些和玲珑坊相似。
……
堂内无灯,昏暗的很,空气中带着湿润和霉味。庙堂本身也没多大,从左到右不会超过三十步的距离。就近选择一面墙,稍微凑近看,墙面上有大面积的壁龛,只不过里面放的都是融化凝固的红烛,红烛的蜡油上也带着黑点和灰尘。
顶上的屋檐漏了多个小洞,一小簇天光穿过这些洞,照射进来。与之一道来做客的还有未干涸的雨水,它顺着瓦片的弧度,滴答在前堂那并不平整的地砖上,积出浅浅的小水洼。
当中就有一个小洞,正巧在堂中神像的位置。一缕小光打在神像上。倒也让夏墨印证了想法。
这山神庙...的确是玲珑坊的前身。
不过两者差距确实过大了,前者显得寒酸许多。比起玲珑坊,这里的神像既没有镀金更没有绘彩,光秃秃的石像还被削去了一部分。
神像头部,从右侧眉骨向左下延伸,直至左唇角的部分都已无踪迹,像是被劈开了似。本应该是祥和的神像,因为这部分残缺,剩下的眉眼竟能品出几分肃杀。
被俗气沾染的神,能不能继续称之为神...这事儿暂且还拿不出结论。
再回头,正巧山神庙前门被推开,早已生锈的门栓掉在地上,随着推开的门移动,在地面刮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尖锐声音。
推开门的空桐悦听到这动静揉了揉耳朵,迈过门槛走进来,感叹说帽儿山的人做事风格独特,信奉的神庙被毁,后续是半点行动不做,任由着它荒废。
“都有了新地,哪还顾得上旧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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