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洗碗,不说话,但她把夏太后每个字都听进去了。成把吃药听着挺揪心。她眼睛模糊了,她没有哭,只是眼睛它模糊了。
夏太后又说,“那日他从漠北归来,先弄了傅昶五百军棍,接着就来找哀家算账,来问责哀家为何将你母族发配疏远。对不起。但哀家不后悔那么干吧。原想压事不和慈宁宫闹翻,现在所幸就拼了,我不怕她。”
“嗯,她不过是个姨娘,没什么怕的。主动出击先发制人是了。”他记得她在漠北交代他归京要安置她家人的。他是把她的话搁在心里的。他从来听她的话。
“果然你和桁儿是一路的。是要主动出击,不能忍气吞声了。”
“嗯。务必治死慈宁宫的。”
“哀家那时不知他中毒,身体已经被毒素损耗严重。哀家便在他原就虚弱的情况下,告诉了他关于他父亲做事情。从精神上击垮了他。使他近日经受身体和精神以及外敌的三重折磨。他哪里是利用你。早批准了你父亲告老还乡的折子,保你们薛苏两门不淌这趟浑水。”
“哦...没人告诉我这些啊。”
文瑾垂着眼睛,有一滴液体滴落在水池内。他那样难过负重,她却一无所知。她怪他不告诉她事实。她眼下突然知晓难过的快要死掉了,关键他不再见她。他为什么可以狠到这般田地。
这二个月她没有为他做任何妻子应该做的事情。他今日想回家住也被她拒绝了。
她唯一做的就是对他冷暴力,不同他讲话。哪怕他每每温温笑着把她戏作第一政援,同她言语,她也冷眼相向并不回应。或许打内心里她就缺乏安全感,对他的感情患得患失,不够坚定信任吧。
夏太后接着道,“他父亲并不是好皇上,好丈夫,或者好父亲。而他则很努力在做一名好皇上,好丈夫和好父亲。所以他活得很累。哀家羡慕你,瑾儿。桁儿始终只爱你一个。你们两个在努力地爱着对方。”
“嗯。”
“桁儿失去了满天星星,和信仰。他推开你,是不希望你受他拖累,他或许用错了方法,可他初衷是保护他心里唯一的那束光和温暖。即将战火硝烟,他陌路穷途却不愿拉上你。他利用任何人独独不会利用你。”
文瑾说,“他的毒发作了以后什么症状。”
夏太后摇头,“他同哀家不说他身体状况。他是个坚强的男人。张亭荺说他毒发了疼得在床上打滚发抖,冷的他牙冠打颤。但他不说,你看出他日子无几了么。”
<bJ/> 文瑾突然记起龙舟那七夕酷暑夜里他说媳妇儿我真的冷,以及打熄烛火遮掩身体上毒纹络之事,言道,“我没有看出。他掩藏得很好。如他摆布那样,我恨着他。你不说,此生我与他今日共乘一骑就是最后一程了。谢谢你告诉我。让我可以知道真相。”
玉甄走后,太后和小孙儿玩了会儿也自回承乾宫了,走前太后说就阴沉木吧,耐受。
小兰在帮阿嬷打包行囊。
赵姐儿在帮文瑾打包行囊。
文瑾在帮长林、长忆、悦悦打包行囊。
她又要开始奔波了。
战事前,皇帝将她们这些妻儿老小先转移安置。京城并周围十数城郭百姓都转移至漓山,免受战事误伤。
文瑾看着中宫卧寝收拾细软后,颇为凌乱的场面,有些个纸张落在地上,窗帘一半垂下,一半拴上去,软榻上有几件凌乱的衣裳,总有种陌路逃窜的寂寂之感。
文瑾意识到,他什么都没说,她却感受到他到了陌路背水一战的地步了,他没有选择一起逃跑,他选择留下守着王宫和社稷。文瑾想,她此生没有托付错人。
她惶惶然看着远处的御书房方向,以及这满宫的绿瓦红砖,她就要丢下她陪伴了二十几栽的他,去安全的漓山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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