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德十年,秋。
北越西境,西都十方县。
这日的县城格外热闹,自早上起就陆续有外来马车入县城。
不到正午,县城十字街道路口的永盛茶楼大堂就已人满为患,楼上雅间包间同样被人订满。
就连茶楼周边的茶水小铺、临街客栈都挤满人,人人翘首以盼。
“今日又是月中,每月这时候咱县上就格外热闹,全是托霍公子的福啊。要不咱这偏远小县城,哪能看到那么多富贵人。”
茶楼后堂,跑腿小二借着端茶水的功夫,跟沏茶师父打趣两句。
茶师笑道,“那可不,来的不仅有各地勋贵,还有慕名而来的世家小姐、富家千金……这等拥戴,普天之下也只有貌绝西都才冠天下的霍公子当得起。”
“霍家世代出谋士,便是后来淡出朝堂十数年,前来盛邀出山的各国权贵仍络绎不绝,可以想见霍家名气之盛。霍公子更是霍家小辈里翘楚,才情高绝,我这样的小人物每月借地利之便听他一次讲学都能获益良多,他确实当得起这些拥戴。”
“行了,话多,赶紧去上茶,手脚慢了小心掌柜扣你工钱!”
小二不敢耽搁,忙端起茶水往前堂去。
隔断帘子一掀,满堂喧嚣扑面而来,刺人耳膜。
“哟,方公子!没想到你此次也来了?令尊时任徐州知府,徐州离此处可不近哪,要赶上今日讲学,你不得二十天就出发?”
“哈哈哈,能听霍公子一堂课,早二十天出发算甚?上淮世家杨二公子也来了,他那边过来路程要近一个月呢,杨二公子更心诚。”
“长京冯大人家也来人了,坐在冯公子身边那位,是他妹妹冯倩儿吧?他们隔壁那桌不是北襄年少成名的漠北王?!”
“是他,跟他坐一桌穿石青锦袍那位是东濮太子,听说东濮的霜霜公主也来了,就在三楼包间。”
“不稀奇,早听闻霜霜公主曾于人前放话,要嫁便嫁霍家郎。想嫁霍家公子的又何止她一个?二楼雅间,南桑最得宠爱的小公主也在,还有北襄硕王府嫡千金、大融彩鸢郡主……”
“怪了,我们今日等了这么久,怎地迟迟未见霍公子出现?以往他都是午时中准时来的。”
“对啊,今日怎迟了这么久,现在都未时了……难道有事耽搁了?”
大堂里热烈气氛变得微妙,诸人面面相觑。
就在一众疑惑犹疑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门外大街上悄悄驶过,很快消失在街头。
待出了县城,车里方传出说话声。
“公子,那些人都是来等你的,真就这么走了,不去见一见吗?”小厮青松问。
他斜方正位上,年轻男子着玉青隐纹长衫,一头墨发用玉色发带简单束起,清雅气质沁人。
君子端方,展眉浅浅一笑,便若山巅覆白雪而绽放的青莲,清冷潋滟。
他的音色也极好听,低沉悦耳,说话时不疾不徐的语调,自然从容,云淡风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非同道,无需见。”
小厮往县城方向看去,拧着眉头颇为不爽,“那些人真是怪得很,明明知道我们霍家不再参与势力纷争,还要绞尽脑汁的缠上来……不过这次来的人也太多了,外地的马车几乎占满街道。”
男子笑意微敛,眉头可见蹙了下,眼底掠过一丝隐忧,“确实来得太多了。”
霍氏自从退出庙宇在此归隐便不再参与纷争,仅每月一次在县上讲学,也不过是与当地文人墨客讨论一下诗词文章,只说琴棋书画,绝不涉及朝堂及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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