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轧钢厂厂长办公室里。
纪博文背着双手,站在窗前,看着略显老旧破败的厂区,机器上布满油渍锈迹早已经不堪重用。
这些痕迹都是历史的见证,见证了广市工业的发展,但它们对现在的经济已经不再适用。
落后的产能,注定只有被淘汰一条路。
“领导,轧钢厂的设备看着挺老旧的了。”卜学义在一旁感慨道。
纪博文轻叹道:“是啊,71年的,到现在也快30年了,厂子创立之初我的老领导还过来剪彩了,当时第一,第二轧钢厂都转移出去了,就仅剩这根独苗,市里非常重视,以前为了支持轧钢厂发展,提高产量,市里还给了专门拨款。”
“岁月荏苒,过了这么些年,轧钢厂也老了呀,无论产品还是生产效率都已经跟不上市场需求了,再转型也已经不可能了。”
“它还是会和其他厂子一样,消退在历史长河中。”
卜学义听出领导话中感慨之意,也明白他感慨的是什么。
每个人,每个事物或许都有其对应的历史使命,当他们完成历史使命后,也就变成了历史的一部分。
“领导,被收购重组应该算是轧钢厂最好的结局吧?”卜学义用疑问的口吻问纪博文,但问题的答案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嗯,只有这一条路了,像之前越秀橡胶厂连被收购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落得破产清算的下场,那块债务窟窿还得市里财政填上,那可是一大笔钱。”纪博文平静道。
“咚咚咚。”
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
一个工作人员打开门,道:“纪市长,李区长和易枫先生来了。”
“好,请他们进来吧。”纪博文回身。
过了一会儿,李安邦和易枫一同出现在门口。
“易先生,这位就是咱们广市的常务副市长,纪市长。”李安邦引荐道。
易枫打量了一眼纪博文,眼前这老人不怒自威,确实有几分上位者气度。
“您好,很高兴认识您,纪市长。”易枫主动伸手,微笑问候,态度不卑不亢。
他最清楚要发展什么样的政商关系了,也知道该跟什么样级别的人物,用什么方式打交道,这些早已经烂熟于胸。
常务副市长是市政的二把手,主管具体事务,经济,安全,招商等各方面,管辖的范围越大,说明权力越大,是拥有实权的位置,仅次于正市长。
跟这样的人物打交道,得真诚实在,因为能走到这个位置上的人,都不是一般人,更何况这里是广省,广市,最不缺的就是人精。
所以易枫跟这些人交往都有一个真诚原则,并且不涉利益,一旦涉及利益,就很容易陷入其中,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别看这人前风格,不少人羡慕,但易枫清楚里面极其凶险,一不小心就会被牵连,蕴含的风险是巨大的。
真诚而保持距离,是非常必要的。
“易枫,今年广省的高考状元,哈哈,果然一表人才!”纪博文跟他握了握手,夸赞道。先是夸一下他,让聊天气氛不会那么紧张。
易枫脸上也露出微笑:“侥幸而已,不值一提。”
纪博文有些诧异地打量他一眼,感觉易枫好像一点都不紧张,换成其他年轻人,一般在自己面前多少会紧张,不少人说话都会结巴。
“年轻人真是谦虚了哈,世上哪有侥幸成状元的?哈哈,都坐吧。”纪博文伸手示意。
李安邦和易枫各自落座。
纪博文沉吟片刻,先是对易枫道:“易枫呀,说起来,今天还是多亏有你,控制了事态,这件事情,我得好好谢谢你。”
这话说得和蔼亲切,令人如沐春风。
易枫点点头,客气道:“纪市长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也是轧钢厂子弟,不希望事态走向失控,这样对谁都不好。”
“哈哈,对,你还是很清楚的嘛,确实不能失控。”纪博文赞叹道。
“我们也想尽快把这件事情解决好,让职工们没有后顾之忧,今天找你过来,也是因为你作为工厂子弟,想听一听你的看法。”
“你是高考状元,应该脑筋更活泛一点,哈哈。”
易枫思索片刻,郑重道:“以现在情势来看,正常,只有两条解法,要不是沪钢提高收购价,要不就是市里给财政支持。”
李安邦摇摇头,叹道:“这两种方法可行度都不高,我们对沪钢那边施加不了压力,他们大不了撤回收购案,那样厂子的窟窿会更大。”
“至于财政支持嘛……现在要有从财政拿三千万出来,不是不行,不过区财政情况会比较紧张。”
他第二条说得其实已经很委婉了,如果从区财政划拨钱出来,那肯定是大出血,他是不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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