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大臣之中再次走出一人,赫然正是曾经刺杀唐峥的河洛。
河洛出来之后先是恭敬行了一礼,然后才小心翼翼劝谏皇帝道:“陛下,确实该下决断了,大周军队不但已经攻下洛阳,而且几乎囊括整个河南道,倘若再予拖延,关陇亦将不保……派出使团谈和吧,谈和才能赢得喘息之机,臣曾有愧于君,没能完成陛下的密令和嘱托,所以臣愿戴罪立功,带领使团前往大周。”
皇帝李漼本来怒气已经稍微减弱,见他出来猛然又变得暴怒起来,厉喝道:“你还敢说话,你竟然还敢说话,倘若不是你行事不周,朕如何能到今日这般田地。朕让你偷偷刺杀那个杂种,结果你弄得天下皆知,天下皆知也就罢了,朕可恨的是你竟然没能成功……”
李漼说到这里更加暴怒,轰隆一声将桌子掀翻,脸色阴厉森严,目中全是不甘。
河洛一脸黯然,苦笑劝谏道:“刺杀唐峥一事,还请陛下勿要再提,非是因为臣觉得汗颜和尴尬,而是怕传出去会影响陛下名声,若是传到大周女皇耳中,怕又激起那位女皇的怒气。”
这本是良心劝谏之言,然而皇帝压根听不进去,反而咬牙切齿道:“若是你杀了那个小杂种,那么即使大周攻占河南朕也认了,只要那个杂种死了,李静雪便等于孑然一身,到时朕再拉下脸来求娶一番,说不定能将她纳入囊中,可是你什么都没做成,你竟然什么都没有做成……”
河洛又是苦笑一声,拱手道:“陛下,请勿再说,须知而墙有耳,我大唐如今已经难以控制消息流传而出。”
这是再次提醒皇帝,千万不要因为乱说乱讲而导致时局更糟,大周女皇本就因为唐峥被刺一事满腹怒气,倘若再听到皇帝这种说法必然更加暴怒。
一旦那位女皇暴怒,恐怕立马会喝令大军继续进攻,那时再想和谈,恐怕更加艰难。
皇帝虽然昏庸无道,但是并非纯粹傻子,这货胸口起伏半天,最终还是咬牙忍了下来,只可惜语气仍旧有些不甘心,咬牙切齿道:“除了和谈,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我大唐国祚绵延三百载,列祖列宗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那还不是你的问题?”
在场众臣心中暗暗嗤笑,不过脸上皆都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大家感觉皇帝口风软化下来,立马开始不断劝谏和谈。
李漼终于长叹一声,摆摆手道:“既然如此,那便谈吧,命令鸿胪寺负责此事,礼部协同进行筹备,使团的规模和声势一定要搞得浩大一些,免得天下人小觑了朕的威风……”
说到这里停了一停,怒哼又道:“大唐乃是帝国,朕可不想丢脸。”
这都到了什么境地了,竟然还想着要脸面,众臣心里都有些嘲讽,不过脸上仍旧没有表现出来。
反而是何落忠心耿耿,忽然开口又道:“陛下,光是和谈还不行,和谈只能赢得喘息之机,但是对大唐没有太大助益,陛下若是真想再次威震天下,须得强健我大唐自身的势力方才可以,臣有一策,或可成行,倘若陛下予以采纳,转眼之间便成强大之君……”
“是吗?竟有如此良策?”
帝王没有不渴望强权者,李漼闻言顿时双目放光,急急催促道:“是何计策,速速说来。倘若真的可行,朕不吝赏赐于你。”
河洛并不看重赏赐,反而欣喜皇帝能够用心听谏,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一下思绪,然后才一字一顿郑重开口道:“此计,在于白莲叛军!”
“白莲叛军?”
在场众臣皆是一惊,而皇帝李漼的脸色早已阴沉下去。
河洛不管众人如何反应,急急又道:“陛下,如今大唐正处风雨飘摇,不可因为颜面而枉顾利益,大周虎视眈眈,节度使拥兵自重,更有无数叛军揭竿而起,肆虐流窜祸国殃民,于此多事之秋,为君者当有大决断……白莲叛军虽然可恨,但却是天下叛乱之中最为强横者,臣已经派人查知,那黄巢麾下聚集几十万大军,陛下若能诏安为用,必然引为一大助力。无论是驱虎吞狼,又或是震慑宵小,总之陛下一旦将白莲叛军诏安,必然能再现大唐昔日荣耀。”
这番话苦口婆心,确实是个一石二鸟的良策,在场大臣心中皆都暗赞,深知此计绝对是大唐目前唯一的出路。
唯有皇帝脸色变幻不断,明显内心犹豫不决,一边是几十万大军的诱惑,一边是诏安叛乱带来的丢脸,这货天人交战半天,委实难以下定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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