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女人忽然放声悲号。
她一手抱着闺女丫丫,一手抚摸丈夫尸体,仿佛向命运发出怒吼,质问苍天道:“为什么,为什么让我们活不下去,都说山东可以活人,我们逃荒来到这里仍要受难,啊,天,你睁开眼,你睁开眼。”
也就在这时,忽然门口走进一个青年书生,先是打量一眼屋中情景,然后悲怜天人道:“白莲仙圣在上,愿能普度终生,这位妹子先擦一擦眼泪,听我给你讲一个白莲仙圣救苦救难的故事……”
这一夜,一个满心绝望的女人,一个牙齿咯咯作响的十四五岁小男孩,加入了一个叫做白莲教的救苦救难组织。
而这个小男孩的名字,叫做朱温,举家来自安徽,逃荒至山东不过半年。
天下不仅朱温一家,冤句县不仅朱温一家,小小一个穷苦县域,竟然就有几万人变成了白莲圣徒。
朱温家的遭遇,只是这个时代穷苦百姓的一个缩影。
……
一场燎原华夏的兵祸,突然就这么起来了。
就在丫丫病死的五天之后,冤句县突然漫山遍野全是兵。
这些兵不是精兵,甚至不能算是正规的兵,放眼一望而去,衣衫褴褛皆民,然而是民又非民,双目血红宛如野兽。
木棍是他们的武器,锄头是他们的武器,甚至河边捡起来的石头也能当做武器,就这么拿着‘武器’直接冲击了县城。
人人衣衫褴褛,个个顶风冒雪,有人甚至还不等攻城,已经被寒风冻死在雪中。
然而更多的暴民没冻死,凭借一股疯狂冲进了县城。
是的,疯狂,所有人的双目都泛着血色,那是一种被仇恨盈塞了心神的狂暴。
仅仅一个时辰,县城尸横片野,疯狂的暴民完全没有克制,见人杀人见兵杀兵,遇到店铺立马冲进去哄抢吃喝,吃喝之时再将店铺主人凶残杀死,然后狂呼着冲进其它店铺,再次干出令人发指的行径。
仇恨使人丧失理智,几和野兽没有区别。
暴民之中隐约也有理智者,但是理智者做出的事情更可怕,这些人在真正的白莲教徒带领下不断砍杀,目的地正是冤句县的县衙所在地接。
当是时,冤句县的县令正在饮酒作乐,光天化日之下,此人却浑身赤条,白莲教徒领着暴民一路横冲,踢开门只看见一堆白花花的肥肉在地上耸动。
肥肉身下压着一个赤光的女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如行尸走肉。
这分明是个被抢掠而来的良家之妇。
如果细看会发现她其实已经咬舌自尽了……
但是白花花肥肉的县令仍然趴在上面不断耸动,口中竟然发出特别兴奋的狂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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