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再对各家送来的仆从,面上谢了又谢,开开心心把人收下,等人一走,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想安插耳目,把人送到王爷身边盯着,那是不可能的。</P>
王爷的正院,早早就由着方二带着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P>
一天下来,收到的人不少,各处添了人很快就安排得差不多了,至少明面上,各处是不缺人手了,虽和别的王府数百仆从比不了,但越王府也只有越王一个主子,也用不着养那么多人。</P>
除了人,布匹吃穿用度也收到了不少。金银摆设也收到了好些。</P>
曹厝看着库房充盈了不少,笑得都看得见牙花子了。</P>
“王爷,今天收到的金银够府里用一段时间了。”京城居大不易,这么大一座王府,光仆从的月银每月就要花费好大一笔。</P>
可不像在皇陵,行宫里的人都是皇家的人,就连他都是领的宫中的月例。但现在,他就要领王府的月例了。</P>
可他家王爷明面上才从皇陵回来,身边产业一概都无,光发月钱份例就要穷了。</P>
所以后来再有人送仆从,他就以府里穷,没甚产业为由委婉地拒绝了。倒让对方心里直犯酸,倒没觉得越王在拿乔了。</P>
赵广渊翻了翻送礼名册,瞧着都是一些得用的东西,除了楚王秦王那边送了一堆摆设等华而不实的东西,大多数送来的都是能用得上的。</P>
“名册收好,以后有机会要记得回礼。”</P>
“是。”曹厝接了过来揣进怀里,又拿过一盒珍珠,“王爷,越王又送来一盒金珠。”曹厝不由得又乐了。</P>
这是他家王爷送到东盛典当行卖的金珠,每月限量地卖,卖得极贵,听说有一半被刘贵妃和晋王买去了。</P>
先前王爷把晋王送来的那匣子金珠送给刘起了,没想到这又得了一匣子。</P>
赵广渊接过来看了看,也笑了笑。</P>
“十三从小就喜欢金灿灿的东西。听典当行那里说,一半的金珠都被他买了,说要送进宫给刘贵妃。这个月不过寄卖两匣子,本王竟又收回一匣子。”</P>
曹厝也笑,“晋王是个有心的。诸兄弟中也只他出城迎接王爷。”</P>
别的王爷都怕得罪秦王或是皇上,只晋王无所顾忌,念着小时候越王的关照之恩,又是出城相迎,又是送金银等物。</P>
“这金珠留着送人也好,卖了换钱也好,都是极好的东西。不像秦王楚王都送一些摆设,好些摆设还都是有标记的,别说卖了,送人都不好出手。”</P>
曹厝瞥嘴。那两兄弟惯会做一些华而不实的表面功夫。</P>
到了傍晚,蒋项也带着两个儿子上门来了,带来了几大车的东西。</P>
赵广渊在内门处相迎。十年未见,师生二人皆双目含泪。</P>
“渊见过少傅。”</P>
“下臣见过越王。”</P>
师生二人执手,相对凝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蒋项喉中生涩,吐不出一句成型的话,只紧紧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P>
“让先生挂心了。”</P>
“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P>
想到无辜枉死的另一个弟子,蒋项心中酸涩难言。先太子是最为出色的储君人选,为人谦逊,温和知礼,十足的有道明君之相。可惜天妒英才。</P>
再看越王,十年前肆意酒脱的样子全然不见了,脸上换上了坚毅沉稳,旧日的影子全都找不到了,他终是活成了太子的影子。</P>
蒋项心中一痛。</P>
“王爷可好,身子可养好了?”</P>
“无碍。先生莫挂心。”</P>
“小殿下呢,他可好?”</P>
“都好。天天被先生安排的课业折磨,有时候一边哭一边写,说他才九岁,为什么要做这么多课业,他都没时间玩了。说先生一定是不喜欢他,见不得他好,才布置这么多课业。”</P>
想起儿子抱怨课业太多,他要学现代的知识,又要说大齐的知识,夏儿还帮他报了好些兴趣班,晚上他还要习武,一丁点闲瑕时间都没有。</P>
上回为了和他们去外头玩,要在外地呆几天,为了玩得开心,要把后面几天的课业都做了,大半夜的一边写一边哭。说先生定是不喜欢他了。</P>
那样子可笑死了。想起来,赵广渊还忍不住笑。</P>
蒋项父子三人都听愣了,听说小殿下一边做课业一边哭,噗嗤就乐了。</P>
蒋文涛拍着大腿,“我就说父亲布置的课业太多,恨不得一股脑的把自己所学都塞给小殿下,也不看看小殿下才几岁。说他拔苗助长,操之过急,父亲还骂我。我小时候也是,被父亲安排的一堆课业折磨,手都写断了都写不完,也是一边写一边哭一边骂骂咧咧。”</P>
蒋项收了笑,瞪他:“你小时候做课业还骂我呢?”瞪他,“要不对你严加管束,就你这猴子上身,一刻都静不下来的,能得中探花?”</P>
蒋文涛撇嘴,“得中探花很神气似的。有我这样的探花吗,得个闲职,天天编书抄书坐冷板凳,全天下有我这样的探花?”</P>
蒋项默了默。</P>
蒋旭阳见越王脸上发沉,瞪了蒋文涛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P>
对越王说道:“殿下不需要自责,文涛没得到实差也不是因为殿下。实在是我和父亲都在朝为官,他不好安排。”</P>
赵广渊摇头,“父子同在朝为官的也不少。依文涛之才,下放到外府县做个外官,用不了几年就能升职。在朝中安排不了,外府地的官职还是能按排的。不然年年都要科举是为何。”</P>
蒋项受他和皇兄的拖累,这些年虽然在朝为官,但一直不受重视,蒋旭阳也只是平平,这么多年也未得晋升,而蒋文涛竟连一个实职都派不上。</P>
乃至蒋氏一族,除了蒋项这支,别的族人,竟无一人举仕成功的。</P>
赵广渊朝蒋项掬了一礼,“先生都是受了我的拖累,渊心中有愧。”</P>
蒋项父子三人急忙上前去扶,“殿下何出此言。我不曾怨怪过任何人,只恨自己能力不足,才让太子在我面前……”</P>
四人想起过往,皆为痛心,一阵沉默。</P>
“以后就好了。殿下回京了,以后我们慢慢筹谋,都会好的。”蒋旭阳安慰众人。</P>
“是。先生,以后就好了,都会好起来的。”赵广渊扶着蒋项坐了。他回来了,过去笼在心头十年的阴霾终会散去。</P>
蒋家父子与赵广渊在书房秘谈,直到月上中天,父子三人才回了府。</P>
赵广渊负手站在廊下,目送他们离开。仰望星云,星河璀璨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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