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如雨下,却远远抵抗不了黑压压大军压境。
凌乱逼近的马蹄踏出一股强劲的风,混着北地的风沙,凌冽的刮着,扬起浓雾一般的尘烟。
最可怕不是敌众我寡,而是那一辆辆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投石车。
裴松望着那大盛才有的投石车,脸上的神色凝重到了极点。
柔然大举进犯,用的居然是大盛的利器?简直匪夷所思!
究竟是谁在暗中操纵,支持柔然攻打自己人!简直禽兽不如!
“嗖!”
滚了火油的巨石像是从天而降的火雨流星,迅速降落城中,房屋瓦舍,楼阁小院,全都瞬间夷为平地,化为火海,传出滚滚狼烟。
没来得及逃出的人,顷刻间便成了冤魂,满门尽灭。
火势蔓延,黑烟如龙腾空,幸存的百姓们惊慌逃窜,却接二连三遭遇新一轮的火石攻击,惨叫连连。
城中瞬间沦为炼狱。
“开南城门!护送百姓离开!”
浓烟滚滚中,有少年骑着雪龙马手持长枪劈雾而来,墨发束成一紮,随着他勒马的动作,扬起在风中。
“大家不要慌!轻装简行,都往南门走!”
裴深跳下马,一边帮忙疏散伤者,一边维持着秩序。
“少将军!城门快守不住了!”斥候灰头土脸的跑来,“节度使也中了箭!大家都快顶不住了!”
“顶不住也要顶!若是不战而退,你我岂不是都成了孬种!”
裴深咬牙怒声,一下翻身上马,朝城门疾驰而去。
不过刚一个时辰,城墙上已然是黑烟冲天,云梯和绳勾也在锲而不舍地往上搭,柔然蛮子蟑螂似的不断爬上来,与守城士兵短兵相接,厮杀声不断。
箭矢已用完,只能靠血肉之躯阻挡这一切。
城门早已支离破碎,就差最后一击便会轰然大开。
月光和火光照在那些年轻士兵的脸上,苍白,木然,绝望,没有一丝生气。
结局已定,所有人心知肚明。
“我受不了了!开城门吧!这样下去,迟早是个死啊!”
有吓破胆的士兵哭着放下了刀剑。
“一将功成万骨枯!裴将军想要青史留名,也要问问兄弟们肯不肯为你送命!主动投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被人安插好的细作,极尽游说,动摇军心。
“是啊,我家还有老母等我回去……”
“我家就我一个独苗……”
“俺还没娶媳妇,俺不想死……”
低迷颓丧的士气,比瘟疫还可怕,传播的极快。
生死当前,便是原本那些忠心铁血的汉子,也沉默了。
谁都不想白白送死。
“开城门!”一声高喝随着疾驰的马蹄声传来。
马背上的少年剑眉星目,眼里燃着火焰一般的光,一路高声呼喝:
“你们想当孬种的只管去当孬种!小爷先走一步!临死前裤腰要是能挂上十几个仇人脑袋,便是到了地府也能得祖宗一记青眼!不亏!”
一句话点燃了男人骨子里的血性。
“我也去!”
“还有我!”
……
“全都给我撤出城。”一声浑厚的声音从城墙上下来。
身材魁梧的男人右肩缠着纱布,单手持着一杆银枪,翻身上了马,转头朝裴深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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