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女人,时至今日你也没有明白自己为什么沦落到这个境地。”
那充斥视野当中的发丝犹如亿万条毒蛇,那暗紫色的嘴唇好似嘲弄,开合间说着低沉的呓语。
视线当中,那嘴唇勾起。
那讥笑的嘴唇越发诡异起来,最终化作了狞笑。
“既然你如此信任查理,我就让你看看那位国王的真面目吧!”
顷刻之间,那众多的画面和声音涌入了让娜的脑海当中……
……
“那个女人……”
脑海当中出现了一座辉煌的宫殿,一个头戴矮帽的人正站在一个坐在王座之上的人面前,谦卑的说着些什么。
但是,头戴矮帽的男人口中说的并不是法语,而是英语,让娜只能勉强听懂个大概,那个男人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不时眉飞色舞,偶尔敦敦诱导,仿佛在极力劝说着面前王座上的人。
王座上的人似乎还在犹豫,他的手扶在王座上,有些彷徨的抚摸着,有时悄悄握紧成拳,有时又舒展开,仿佛两种激烈的情绪正在他的脑海当中交战。
终于,王座之上的人开口了……
“那就……”
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有些不自信,这点源自他的的不幸经历。在过去,那个声音的主人,让娜一直奉为自己的国王,而现在,那个声音却说出了最不应该说出的话。
“贡比涅。”
……
“啊啊啊啊啊啊!!!!”
在众多的人群簇拥当中,从那熊熊燃烧的火刑架上突然响起了一个撕心裂肺的女声,那个在火焰当中隐约可见的人影似乎在痛苦的挣扎着,但是被烟熏伤的喉咙,让那声音变的好似非人怪物的惨叫。
众多的人群听着那声音,脸上皆露出了惊惧的表情。
在这个神秘色彩尚未退去的时代,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迷信,作为广为人知的圣女,烧死她的后果会是怎样的?谁也不知道,有的人甚至本能的后退了几步。
“别怕!那只是女巫在被火焰净化。”
见此情景,有牧师急忙朝着大喊,听这声音,那些原本被非人惨叫声吓的往后退的人群,才稳住,没有继续后退。
而在火焰当中,那被牧师指为女巫的女人却早已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躯体上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但纵然如此她也没有死,仿佛有某种莫名的力量支撑着她一般。
那面目全非的“人”张口,仿佛还想要说什么。
“……”
然而,喉咙却早已被炽热的烟和空气烧坏,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有怪异的嘶吼声。
她不傻,她历经数十战从未有过一败,手中旗帜所指之处便是胜利,只是有些东西,甚至是她自己都在刻意回避,不愿去多想。
为什么派遣她去法国南方时,不给她派遣军队?为什么勃艮第人莫名其妙的就能知道她的行军踪迹、将她包围?为什么在她拼死战斗、为士兵断后的时候,偏偏那些士兵“因为恐惧”而关闭城门?为什么在她被俘之后,查理毫无救她的意思?
种种的意外,难道真的只是意外吗?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不愿去想、不敢去想而已。
她为法兰西付出了那么多,但法兰西又究竟如何回报她?
国王……将领……元帅们……法国人民……
“……”
那被烧到面目全非的“人”张大嘴,但纵然倾尽全力,那喉咙当中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干吼声,心中满是愤怒和悲哀,此刻竟是什么都说不出。
就在这时……
脸颊处多出了一抹温柔的触感,仰起头,却只见一双瞳孔……那是何等的瞳孔,好似黑洞一样吞噬一切、连光也无法逃脱、以至于根本没有反射现象的瞳孔。
愤怒、绝望、哀伤、怨恨、不满、嫉妒……
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涌上心头,那种感觉甚至还要超越此刻正被火焰焚烧的躯体,但明明心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绝望,可当看见那双瞳孔的时候,所有的负面情绪却全部都化作了莫名的安宁感,仿佛只要看见那双瞳孔就能够满足了。
“让娜……”
视线当中,伴随着那低沉的声音,瞳孔的主人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它的手异常的温柔,仿佛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的珍宝,那只有黑暗再无其他的瞳孔当中,面目全非的“人”却仿佛看见了那瞳孔当中的平静与怜悯。
“你愤怒吗?”
视线当中,只能看见那暗紫色的嘴唇在开合着。
这是瞳孔主人的第三次的询问,它已然询问过让娜三次,监狱当中一次,被绑在火刑架上一次,如今又是一次,前两次让娜都说不愤怒,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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