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梨木茶盘上,一双修长玉白的手正在慢条斯理地沏着茶水,碧透清澈的汤汁滑入白瓷盏内,一时令人不清楚究竟是他这双手更优雅蛊惑,还是茶水更清香怡人。
“其实只要好好想一想,都能够猜得到,在敌强我弱时,有什么理由是需要掩人耳目、将人引入特定的地方实施计划?”
侯飞擎迅速接话:“必然是一处陷阱。”
将冒着袅袅清烟的茶盏端起,喂入薄淡浅色的唇中:“没错,或许一般人不敢想,但假设她是一个敢说敢做且胆大果断之人,那么她必然是会做出一些别人不敢设想的事来。”
比如真挖了坑来装人。
这对她而言并不难,从地形上分析,白鹭湖每年都会涨水,导致周围土质疏松,而沙性土质最为好挖掘,唯一的缺点便是容易垮塌,但这一份危险是于敌人而言,她只管挖坑,反正被埋的是一群提刀霍霍的仇敌。
再者便是如何叫人察觉不出异样而中陷阱,如何布置出如此麻烦又难点颇多的遮掩,这对别人而言,或许算一个难题,但于她那渊博见识、想法颇多的脑子而言,却不见得了。
侯飞擎盯着他瞧了半晌,咧扯开嘴角道:“即若,你可知道,你每一次提及她时,眼中都有一种柔和又欢喜的光?”
公输即若放下茶盏,不语,只从边上取过一块乳白色上等硬木,以刻刀进行局部修饰雕琢。
但侯飞擎话语一转,又道:“但同时,你的脸上却是呈现出另一种神色,那是一种类似遇到令你感到压力对手时的警惕,你在怕她,可你在害怕她什么呢?”
对于侯飞擎如此敏锐探知的眼神,公输即若依旧神色平静,他垂眸凝视着手上的雕塑,道:“等你真正认识到她之后,你便会明白的。”
“即若,她的确有些头脑,本侯也承认,但是你未免将她抬得太高了。”侯飞擎伸手欲拿茶壶,却被公输即若抬袖一阻。
他悠悠抬眸:“侯飞擎,你若以这般轻敌小瞧的态度对上她,小心这一次会害我一道输了。”
侯飞擎嗤笑一声;“说你心上人,你不舒服了?连茶都不愿分我一杯?”
“茶,是给懂茶,且有品味之人欣赏的,如你这般牛嚼牡丹的人,不如饮水更痛快。”公输即若淡淡道。
侯飞擎缄默了片刻,收了回手:“即若,并非本侯不信你,只是你对那郑曲尺的评价未免太过高了,我并不认为一个才十几岁的黄毛丫头能有多大能耐,哪怕她是世上万中无一的那种天赋绝佳之人,但亦需要时间来促成一番磨炼。”
“她不一样。”公输即若却道。
侯飞擎只觉好笑:“她哪不一样?”
她是有三头六臂,还是她一木匠还能跨越陌生领域,成为一代女战神?
公输即若想了一下,才道:“她并非有潜质的璞石,而是已经是璀璨如星的宝石了,无需再慢慢雕琢与打磨,那些不过只是为她拂尘罢了。”
侯飞擎闻言过后,抚额长长叹了一口气。
没救了,他是真的没救了,他公输即若的眼里,那郑曲尺该不会是仙女下凡来普渡众生的吧?
“报——”
此时帐外,忽地一声拉长响亮的声音传来。
侯飞擎神色一肃:“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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