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姬闻言,气得全身发抖,她原本将人晾在那里,以为他识趣后便会自行离去,却没想到他转头就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他敢!他有什么资格插手我延春宫的事务?”
听到她这话,郑曲尺却笑了,她故意学着薄姬方才那种四分讥笑、三分薄凉、二分鄙夷道:“他当然有,他现在不仅是邺国的监国,还是内阁大臣拥戴的世子殿下,我们未来的国君,你以为你是在跟谁作对啊?”
气人,太气人了!
薄姬的肺管子都快被气爆了,她猛地急喘一口气,手中再次紧攥出那一根看起来平平无奈的木簪子放于鼻尖嗅了嗅后,那股子爆发狰狞的面孔竟迅速奇异地平息了下来。
这是什么气味?很香,但又很淡,但这么淡得若有似无的味道,又怎么能让人不经意嗅到,便觉得异常的香呢?
怪。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还有继王后的情绪好像也深受其影响,接道理说一个人在盛怒的状态之下,我们的大脑在处理信息时,因为需求没有被满足或者遭到了剥夺,便会很难控制情绪发泄,可她此时的情绪却因为嗅了这股香味,便不必任何过渡就呈现了两极化。
就像麻痹的药,或者说是致幻的药一样达到的效果似的。
郑曲尺暗暗记下这件事情,打算回去之后与元星洲仔细问一问情况,她觉得那根木簪子就算不是神木梦,也肯定是个什么关键的物件。
薄姬夸张地点了点头,她阴冷如蛇蝎般的眸子扫过郑曲尺。
“好、好啊,你们……总会为这一次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说完,她不再与郑曲尺浪费时间,转身就与传讯的宫人火急火燎赶去见元星洲了。
从避而不见,到如今心急如焚,这一局对弈在无形之中无疑是薄姬惨败了。
元楚华担心地看着薄姬匆匆而走,她眼神带着一抹令人看不懂的思绪,正打算追上去,但刚迈步,她看到了还留在这的郑曲尺,没好气道:“还不走?等人来抓你,治你一個擅闯王后寝宫的罪名吗?趁现在没有人关心你的来去,赶紧回伱的百部殿去。”
郑曲尺愣了一下:“哦,好。”
“也不知道你那脑子怎么生的,聪明的时候出乎人意料,傻的时候也挺叫人预想不到的。”她冷嘲的摇了摇头,就赶紧追了上去。
而原来守在王后寝宫外的宫婢们,抬眼阴晦不善看了一下郑曲尺,但却没有作声与动作。
郑曲尺望着元楚华窈窕华美的背影,忽然有些看不懂她的态度了。
她没想再去找元星洲了,一来她来延春宫的目的已经达到,二来她有信心元星洲肯定有办法成功要回三军金印。
但她有些疑惑,元星洲是怎么知道哪些人是薄姬的心腹,哪些人是细作,还有哪些人是无辜的呢?
他明明刚刚才回宫,能够在如此雷霆之速下布下这一局来拿捏住继王后,必是对宫中的事情知之甚深,可怎么可能呢?
或许,这个疑问也是王后她想知道的吧。
唉,所以说,这个世道人人都不简单啊,最后单纯的也只有她自己吧。
郑曲尺离开了延春宫,倒没有立刻回百部殿,她其实早就对邺王宫内的古式建筑觊觎已久,眼下既然出来了,身边又没有人,她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开始偷师了。
邺宫大部分宫殿,就她去过的那几处宫殿建筑,基本上采用的都是中轴对称的布局,在中轴线上的建筑高大华丽,轴线两侧的建筑则低小简单,这与她以往见识过的古宫廷的建筑思想相近,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邺王宫的建筑群也有这个时期独有的特色,那就是造型与色调。
她见过黄琉璃瓦、绿琉璃瓦覆顶的建筑,也看见过墙体涂以红色,白色台基、栏杆等,从色彩上来说,等级较低的建筑物的台基为青色或灰色,可邺宫就厉害了,它整体是一种土黄色调,铁灰加上紫调与深墨绿,乍一眼她没看习惯,只觉得给人一种各个时期调配汇总的杂乱色。
没错,据她的经验分析,邺王宫这些建筑大部分历史悠长,有百年前的、有近几十年的,还有这十几年增加的。
怪就怪在,近几十年跟十几年前建造的房屋竟没有多大区别,这说明什么?
说明邺国的工匠一直停滞在几十年前,近来的工业是真的没有任何拓新与进步。
不过她一路走来,看久了,又觉得历史的肃穆与古长悠久色调,好像又能中和这乱搭一通的突兀感,这就叫她感到奇怪了,难不成历史跟人文环境还能给它加上一层特殊滤境?
要不然,寻常这种色调弄起来,绝对就是踩屎坑的感觉。
她一边带着疑惑,一边又去比尺墙体厚度,收分大小,还有窗口与门的比例,她发现收分大,而放小窗子的比例,便会将建筑显得尤其的雄壮结实,檐口和墙身上大量的横向饰带,给人以多层的感觉……这些特点在艺术上增大了建筑的尺度感。
她好像明白了,一个时代的建筑与某种偏爱色彩的融合,是真的可以被大环境给宣染的,邺国人好像都不喜欢暖色调的喜庆色彩,连军队都是属于黑色的庄严感,他们的色彩文化更倾向于厚重与力量感方面。
郑曲尺在王宫内一番阅览感悟过后,临近午时才意犹未尽的回到百部殿,她刚一进去便见到容瑢等在那里。
她见到郑曲尺的第一眼,来不及掩饰表情上一瞬间的不虞,但下一秒又恢复了往常的和煦温柔,她手上捧着一件东西,郑而重之交予她:“将军夫人,你终于回来了,这是世子殿下让奴婢交予你的东西。”
郑曲尺一看,便知道那是什么了。
他倒是说到做到,一得到这件重要的物什,便第一时间借给她用。
“他人呢?”
容瑢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似饱含着一种同情与怜悯色彩,轻声道:“巨鹿国此次来参加六国试兵的军队到了,圣上交待了由殿下来主持这次的接待仪式。”
说完,似以为她不懂,容瑢又小心地补了一句:“今日听闻将会殿前认尸,将军夫人请节哀。”
郑曲尺再次听到这个消息,已经可以完美的掩饰住自己真正的心情了,她脸上却没有多少情绪道:“这个金印,听闻是能够调动邺国的前军、后军、中军的全部兵力,对吗?”
“……是。”
容瑢眯眸打量郑曲尺,心里犯嘀咕,她听到这个消息为何一点都不感伤心?
容瑢不理解她的想法。
她本以为,郑曲尺听到这件事情之后,必然是会大受打击,甚至会为即将到来的场景而泪流满面、痛欲绝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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