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样一位成名已久的战将,竟对她这么一个外行人有期待。
继沐金跟侯飞擎都离席走后,沈堂中也没兴致再继续赴宴了,他刻意走近郑曲尺,在与她错身而过,含笑的眼神徒然一变,凶狠尽现,他低嗓传音道:“郑曲尺,老子这次没机会玩残你的夫君,那么你就注定成为你夫君的替代品。”
郑曲尺猛地转过脸,眸光瞬间犀利下来。
但没等她出手,在她身边的元星洲已经先一步一掌按在了沈堂中的肩膀上。
沈堂中眉眼一冷,抬眼看去。
元星洲那深色的瞳孔如同黑夜般宁静与神秘,里面透出的光让人捉摸不透,静静地打量着他时,那黑洞洞的内里,仿佛有着阴森鬼怪在尖厉嘶叫,毛骨悚然。
“沈将军且慢步,听闻沈将军在宏胜国十分喜欢寻人比武,想必武功定然一流吧,难得你来一趟邺国,本殿下便想与你切磋一下,一尽地主之谊。”
沈堂中嗓子眼倏然一紧,他十分诧异,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受到一阵袭来的掌风刚猛异常,在急急避开之后,还来不及喊停,对方就不断攻上来。
他的掌法十分古怪,扫来之时软绵无力,看似寻常易避,但一触及到周身附近,便异常阴冷厚重,如同挟裹着一层又冷又寒的雪暴。
沈堂中不擅拳脚,亦无称手的武器,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你攻我躲,你避我追,以拳脚相加,斗了好几个来回。
“世子殿下,这是宫中宴会,不是斗角场上,适可而止!”薄姬喝声制止。
在相持不下后,双双同时收手。
沈堂中甩了甩麻痹的手腕,气音道:“世子殿下倒是深藏不露啊。”
元星洲这边气不喘心不跳,冷厌的眸光淡淡:“不比沈将军厉害。”
沈堂中冷哼一声,薄姬赶紧上前欲张口时,却见他拂袖一转,便走出了十几步,将夜宴众人甩在身后,然而他刚到殿门口之处,却忽然脚下一拐,那般熊壮威武之人,竟如同三岁孩童那般扑倒在地上,久久没有站起来。
在前方不远的侯飞擎看了一眼,眼底掠过一道暗光,但很快他便当作没瞧见,转身继续走着。
而沈金也看到了,他脸上闪过意外,但这三人本来就没什么交情,哪怕沈堂中死了,他估计都不会担忧紧张,相反,对沈堂中当众摔倒,丢了这么大一个丑,他还“好心”地提醒道:“沈将军,这邺宫的路滑,你可要小心些啊,呵哈哈哈……”
薄姬瞠眸惊呼,由大宫女搀扶着快步冲赶上去:“沈将军!”
其它大臣也都惊惶不已,生怕沈堂中是在夜宴中了暗算或中了毒,这责任他们可谁都担当不起。
郑曲尺也一头雾水,她跟蔚垚、王泽邦他们对视一眼,最后她又若有所感地仰头看向旁边的元星洲,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元星洲看着前方,只见薄姬领着人上前查看,大臣们正打算将沈堂中搀扶起来时,却被沈堂中咬牙一把甩开,他撑着地,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满头是汗地站起来:“本将军无事,都滚开!”
众人都被他凶神恶煞的吼声给吓了一跳,不由得散了开来。
他终于站直了身,但走起路来却一瘸一拐,痛苦万分,临走之前,转头狠狠地瞪了元星洲一眼,那眼神之中全是冷嗖嗖的愤怒之意,今日他叫自己丢了这么大的人,这个仇,他沈知堂记住了!
咱们就后、会、有、期吧!
“你到底做了什么?”郑曲尺通过沈知堂最后那个眼神,就已经肯定是元星洲动的手,可众目睽睽之下,他又是怎么将沈知堂给弄残了的呢?
元星洲缓缓收回视线,迎上郑曲尺好奇晶亮的眸子,心中暗暗赞叹道,果然,这双眸子还是这般明亮欢快的色泽更适合。
他苍白的面容浮出两抹嫣红的色泽,如同与她讲秘密一般,轻轻道:“我令他周身四十六块骨头一并错位了,每当他一步,错骨的位置就会因为位置的扭折,迎来磨骨之痛,他想要恢复如常,只能将这些骨头再一根根地重新接回去,而这个过程中不哑于断骨之痛周而复始。”
郑曲尺听得又麻又惊,太狠了,但同时,怎么也特别痛快呢!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家黑,跟这些变态病娇的人接触近了,她现在的道德水平也没有原来那么高了。
她佩服地看着他,嘴角咧起来,默默地喊了一声——666。
早就说过了,恶人自有恶人磨嘛。
她嘴角的笑容一顿,眼中飞快地闪过些许情绪,但转瞬即逝了。
“元星洲,你究竟对沈将军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闯下何等大祸?”薄姬转过身来怒不可遏道。
元星洲面对众目怒视,从容应对:“大祸?你是说,得罪了沈堂中,他们宏胜国可能会兵犯邺国?那你们不必担心了,本殿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不是可能,而是绝对,还就在这一次六国试兵之后。”
薄姬却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没有惊讶更没有恐怕,仿佛她暗地里做了些什么事情。
这时郑曲尺又替他补了一句:“你们凭什么说沈堂中的事是世子殿下做的?你们有证据吗?”
证据?
自然是没有的。
方才两个打斗,点到为止,既没有哪被打中,更没有吐血伤筋动骨,接理来说,沈堂中不该这样,可事实却是,沈堂中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比武过后,人便四肢失调,还摔倒在地。
她瞥向郑曲尺与元星洲两人,红唇如血染,字字带着锋利之刃:“那此事便暂且不论,但倘若世子与宇文夫人既已都答应了六国试兵,那么三日之后,春蒐猎场,本宫便与满朝文武,恭候两位最终旗开得胜了。”
你们两个就且现在狂吧,笑吧,等到了六国试兵时,本宫定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既然吾儿有此雄心壮志,那为父定然是会支持你的。”
突然一声暗哑嘶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同时伴随着“咿呀咿呀”的沉压木头声响,只见十几个壮汉共抬了一台特别定制的大竹轿,这轿子四面用一层黑纱覆盖,半透明的纱布之上,躺着如同肉泥一般滩着的邺王。
竟是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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