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聊着,沈玉兰也下班回来了,看到林羡薇,惊讶的不得了,得知是之桢帮了忙,羡薇才能早点过来,笑道:“你舅舅啊,就是做人太有原则了些,不然我们乔乔早就见到妈妈了。”
林羡薇替舅舅辩解道:“这回是我让舅舅为难了。”
沈玉兰忙打断她道:“这回可和以前不一样,他要是再不帮你,我回头都得埋汰他。”顿了一下和婆婆、姑姐道:“前两天怕你们担心,我都没敢和你们说,文江最近写了一篇了不得的文章,全国各地都在学习,大概这回是出大名了。”
说着,从包里把那张报纸拿了出来,递给贺亦棉看。
贺亦棉微微皱着眉,接了过来,看了几行字,手就忍不住微微发抖,等看完以后,忍不住紧紧抱住了女儿,颤着音道:“羡薇,还好你过来了,不然妈妈得吓死了。”又道:“怪不得你舅舅这回怎么开窍了,愿意给你帮忙了,我还当是你舅妈骂了他,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
贺以棉现在心里都庆幸不已,还好她们一家当初决定到汉城来过日子,不然现在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文江写这种置人于绝境的文章,不说失了读书人的风骨,就是连良心都是没有的了。
这样的人,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沈玉兰安慰道:“大姐,没事了,羡薇都过来了。羡薇做了一天的车,大概饿坏了,咱们先吃饭吧?”
贺亦棉忙应道:“哎,好,好,饭都做好了,我再打个鸡蛋紫菜汤。”
等沈玉兰去上班以后,贺黄氏和贺亦棉带着林羡薇到了梧桐巷子的房子,和她道:“这是铎匀的房子,以前他姐姐住这边,现在让给我们先住着,不然咱们都挤在你舅妈那里,等俊平结婚了,就不是很方便。”
又和女儿道:“离你马上要去的学校,也很近,一会傍晚的时候,我带你去走走。”
聊了两句,就让女儿先补补觉。
林羡薇一觉睡到了五点才醒,睁开眼的时候,望着从蓝布格子窗帘里透进来的一点日光,才有了要开始新生活的感觉。
***
谢微兰也在这一天到了京市,她没有去会议主办方给她定的酒店,而是直接拎着行李,到了谢家。
到了大院门口,她还有些踌躇,怕门口的警卫不放她进去。
不想,她和警卫说了一声,那边就立即去谢家问了,很快回来道:“谢同志你可以进去了!”
谢微兰微微颔首道谢,拎着行李箱,刚在谢家大门口站定,就闻到了一股中药味,不由微微皱眉,想着,难道是奶奶生病了吗?
敲了两下门,就听何姐在里头道:“微兰,你等下,我马上来。”
过了两分钟,何姐才匆匆地跑过来开门,一见到她就道:“刚才在给周姨喂药,就剩两口了,周姨就等着喝完了药,让我给她一颗糖呢!你知道她老人家最怕苦了。”
谢微兰把行李放了下来,问道:“何姨,奶奶是哪里不舒服吗?”
“大事也没有,就是最近经常着凉、肠胃不适或者发烧,镜清找了协合医院的老大夫,给开了几幅调理身体的药,哎呀,苦得不得了,周姨都不愿意喝,这不,我天天都拿糖哄着。”
谢微兰听没什么大事,微微放了心,从箱子里拿了两罐奶粉出来,又拿了一盒糕点,“我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
何姐笑道:“你跟你奶奶还客气什么,刚听到你过来了,高兴得跟小孩一样,直说大半年没看到你了,你快去看看,在屋子里躺着呢!”
这时候,就听老太太在屋子里喊道:“是微兰吧?”
“是,奶奶!”谢微兰忙走了过去。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道:“倒是过得还好,怎么忽然就到京市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小何买点肉回来。”
“奶奶,我这次是过来出差的,就没提前和您说。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没有哪里不舒服,都好得很,就是人上了年纪,身体难免差点,你三叔不放心,就给我开了几幅药。”
听到谢镜清,谢微兰微微顿了一下,启口问道:“三叔和姑姑最近还好吗?”
老太太摇头道:“你姑姑倒还好,三叔可不怎么好,和你三婶闹了好些日子了,前些时候你三婶还闹到我跟前来,搞得我和小何每天连家里都不敢多待,天天出去遛弯儿。”
谢微兰有些奇怪地问道:“三婶和三叔怎么了?”她印象里,这夫妻俩都是比较清冷的性格,她很难想象,这俩人会闹什么矛盾?
谢周氏叹道:“是攸宁那丫头家出了事,你三叔不想管,你三婶又巴不得把事情都揽过来,俩个人不就闹起了矛盾,连芷兰那丫头,都好些天没回家了,就怕爸妈吵架,闹到她跟前来。”
“芷兰今年要毕业了吧?”
“嗯,找到工作了,在林业局里。”
这时候何姐进来收药碗,问谢微兰晚上想吃什么,她去做点。
何姐的态度这样客气,倒让谢微兰有些讶异,面上微微笑道:“何姨,您看着做一点就好,您做的都好吃。”
何姐笑道:“我早上刚好买了一点新鲜笋子回来,想着回头你三叔过来给他做的,那我晚上先做一点,给你尝尝。”
“哎,好,谢谢何姨。”
等何姐出去了,老太太问谢微兰道:“丫头,你最近在申城怎么样?工作还好吗?”
“挺好的,奶奶,我干妈对我也很照顾,我这次来京市,她还拿了两罐奶粉,让我带给你!”
谢周氏笑道:“那就好!”
谢微兰又问了几句谢林森,就听老太太道:“前头冀北省那边,不是发生了地震吗?我听小何说还严重得很,总理都跑去慰问了好几趟,森哥他们也被派去了,四月底才回部队。”
老太太顿了一下,问她道:“你在申城,有沈爱立的消息吗?”
谢微兰微微笑道:“有,我前两天在车站买票的时候,遇到了她妈妈现在的爱人,问了两句,说是最近又要升职,还挺好的。您知道吧?她和樊铎匀已经结婚了。”
谢周氏点点头,“这事我知道,森哥和我说起过。实话和你说,前些天,多美那丫头来看望我的时候,我提了两句,想和沈爱立见个面,多美似乎不是很愿意。”谢周氏说到这里,忍不住叹道:“我知道,不是多美不愿意,其实是沈爱立不愿意,多美一向护着弟弟护得紧,现在是连弟媳也一并护上了。”
谢微兰安慰她道:“奶奶,您也不要多想,爱立毕竟没见过您,对您的看法,还是从别人口里得知的,可能会有一些误解……”
谢周氏摆摆手道:“没有误解,以前我对她妈妈确实不怎么样,她就算记恨我,我也能理解,就是本来想着,我这身体眼看着山河日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闭眼就蹬了腿,想在之前和她见一面。”
微微握紧了谢微兰的手,低声道:“微兰,其实我谁都没说,我早就后悔了。”
〷谢微兰有些惊讶地看了眼跟前的老人,就听她道:“到底是我谢家的孩子,这么几年,你大概也看出来了,我和芷兰俩个,本来就说不上什么话,森哥又一直在部队里,我最近都在想着,如果我当时没有那么偏激,和沈玉兰好好说,她也未必会那么恨我?”
老太太自说自话道:“可是,不行啊,老三的头被人拿枪指着呢,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经过什么事儿,慌得六神无主,能想到的,也只有是她沈玉兰害了我家老三,害得我们母子沦落到这种境地。但是,话说回来,当年我们母子不容易,她们母女俩又何尝容易?一个乱世里,她一个女人拉拔大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还培养得这样好。”
谢微兰劝道:“奶奶,都过去了,好歹爱立现在过得也挺好的。”
老太太点头,“是啊,挺好的,都挺好的,她不愿意见我,我也能理解。”又问谢微兰这次过来出差几天,末了和她道:“不住酒店了,就在家里住下吧!我老婆子见你一次少一次了,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听得谢微兰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奶奶,你别说这话,三叔对你这样贴心贴意的,他肯定会让你长命百岁的。”
谢周氏摇摇头道:“真到了那时候,你三叔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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