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走?”
刚刚还好似卸下了混身重担的年轻夏皇,骤然再度紧张起来。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上一次顾先生离去后,可是好些年没回来!
这一次更是涉及到了整个修仙界都无法解决的陨道天河,这再一走,恐怕是相见无期啊!
“夏朝如今已是走上正轨,已可自行解决之后的事情,无需再特意帮扶。一颗参天大树,还需自身努力茁壮成长才是,外界的雷霆雨露,都不过是一时之变,唯有自身根本,才是立足之道。”
顾担缓缓说道,声音柔和。
事实上在后辈面前,他一直都很温和,即使是当初差点犯下大错的启志帝,他也较为宽容。
毕竟严格来说,此时能出现在他面前的夏朝人士,莫不是百余年间的后辈,他们的爷爷过来都得给他磕一个。
虽然顾担不会因此孩视他们,却也更多了一份属于长辈的宽容与和善。
倒不是因为他走过的桥比他们走过的路都多,只是因为很多事情,顾担已经亲身经历过了,拥有更加豁达的心态。
当然,必要的手段还是必须要有的。
比如替他们挡下陨道天河的压力之后,再告诉他们自己将要远行的消息。
如此,仍可让夏朝保持一种紧迫感。
一直处在严重的紧迫感之中,会让人坐立不安、茶饭不思甚至自暴自弃。
但若没有紧迫感,又容易耽于享乐、不思进取。
如何把握中间的那个度很重要。
陨道天河的事,如今没有人能承受,所幸他可以凭着自身遗留在夏朝的威望将这件事压下去,让他们信服。
而自己要走,则意味着夏朝要全凭自身能力应对那些跨界而来的修仙者——这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真论起开局,夏朝已经胜过其他凡俗国度太多太多,既然没有跪下去,如今便可以不再跪了。
如此,也能让夏朝内部不至于懈怠。
特别是这个年轻的夏皇,他尚且年轻,正该锐意进取,可不能总想着上面有人,毕竟他又不是个老爷爷。
此时暂且名义上从夏朝抽身,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若夏朝真的倾尽浑身解数也有解决不了的外界麻烦,那个时候他再出手也不迟。
毕竟顾担说的话,关我孔翟什么事?
“这”
年轻的夏皇满是不舍,却又不知该如何劝阻。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顾先生是要为拯救整个源天界而奔波的,夏朝也属于源天界的一部分,而且是一小部分。
留在夏朝,仅能守护一地,而如今,顾先生守护的目标,已经是整个世界。
于情于理,夏朝都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留下顾先生,如今的夏朝,尚且不能成为顾先生的助力。
若要再横生枝节,刻意挽留,那可就是不识好歹的添麻烦了。
“顾先生放心,无论如何,夏朝都会继续向前。”
反倒是郑非,拍着胸脯说道。
“好。”
顾担轻笑,道:“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你们这些年轻人,朝气蓬勃,世界的希望,或许就寄托在你们的身上。
像我这种老家伙,时常冒头,反而不利于你们成长。夏朝的未来,可就交给你们了。”
一番言语,说的郑非热血澎湃。
“顾先生请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守护好夏朝!”
郑非拍着胸脯,义正言辞的说道。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顾担含笑点头,轻轻摆了摆手。
下一刻,人已是消失不见。
唯独剩下两人,静谧了许久。
年轻的夏皇轻轻叹了一声,说道:“顾先生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只是不知,夏朝还要多久,才能跟上顾先生的脚步呢?”
“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听天机圣女说,越往后修行的也就越慢,而天机宗最擅长之事便是寻觅机缘。”
郑非说道:“按照她的说法,在未来百年,源天界将涌现出一场黄金盛世,机缘将会层出不穷,在短短百年内,将未来千年、万年的东西给透支个干净,真有能力之人,自可凭此而起,正是奋起直追之时!”
苍茫大世,人生天地之间,除了个人的努力之外,还要看大势的走向。
而如今让一个个仙门花费大代价乘坐渡空飞舟赶来的源天界,毫无疑问正是整个修仙界的风口浪尖,无数人都想来这里分一杯羹。
天地将陨,仙人以无上法力逼迫天地机缘尽出,挖空底蕴,争取在陨道天河赶来之前,将能够带走的东西通通带走。
即是壮大自己,也是尽可能让陨道天河不要再继续成长下去。
这对于夏朝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
就像富人可能不在乎百十两银子,但对于穷人来说,同样是百十两银子,意义和富人绝对是不同的,尽管两者间的价值其实一样。
夏朝在仙道上并无甚底蕴可言,凭着不周山脉的修仙典籍,修行到筑基也就到头了。
除了顾家小院中的那一株天药之外,此时的夏朝,在真正的仙道大宗眼中,说是一穷二白都不为过。
若能在即将浮现的黄金盛世之中占得先机,夏朝也将有乘风而起的机会!
否则单凭一代代的人努力,一点一点的积累,千百年都不见得能有什么像样的成效,这样的道理放在凡俗也是共通的。
只会吃苦的话,就会有吃不完的苦,若是付出血汗就能有所收获,最大的富翁岂不是肌肤最为黝黑,手掌老茧最为厚实的农夫?
但事实呢?
自身努力固然重要,方向以及机缘,同样重要!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选择天机宗,而放弃了同样邀请他的阵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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