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甚是平淡。
自血炁与己身融合之后,顾担的实力提升到了巅峰。
而下一个问题又来了。
他不知道武道先天的下一个境界,究竟是什么。
为了一个武道先天,他便努力了百年有余,如今比肩仙道金丹。
可下一步,又该往何处走呢?
他从不周山脉带回来的诸多典籍,皆与仙道有关,跟武道八竿子都打不着。
虽说武道之路曾显赫于世过,但这一条修行体系早已磨灭在了岁月之中,不显人前。
唯独剩下个宗师,就已是尘世顶峰。
他能够通过种种手段,摸索出大宗师之上的先天之路,都已算万幸。
如果要通过炼气士的方法继续变强,那重点毫无疑问当是继续培养血炁,只是到了这一步,需要的已是外人的精血来不断丰富、增强后天之炁。
那问题又来了,现在谁还修肉身啊?
宗师?
他一个武道先天的强者,搞来宗师的精血又有什么用?
对于自身血炁而言,几乎称不上半分助力,连一丝微乎其微的增幅都难以感知到。
越是修行,顾担越能感受到环境对于修士的影响。
无论是走哪一条路,如果仅仅只有自己一个人,几乎是独木难支。
比如他的血炁,明知道怎么继续强大下去,现在也没办法继续变强了,因为这是炼气士的路。
如今,却是仙道的时代。
即使对于炼气士来说,后天之炁也是万万不得已之下才会选的,他们真正的至高追求乃是先天之炁,那个好,生来直指大道本源,天地规则的有形体现,能够得到降服就不必再发愁如何变强。
他现在真正需要面对的问题是,楼盖的已经太高,凡尘中根本没有支撑他继续变强下去的“材料”可言。
在这个绝地天通的时代,他能够成就如此实力,已算奇迹。
其中个人天资占八分,个人努力占十分,青木液和若木只占八十二分。
他的实力又重新卡在了那里。
甚至不是因为他看不见前路,而是已经触及到了,却根本没有办法。
小水洼养不出大鱼。
就算有别的东西滋养,也不可能养出一条真龙。
顾担尤为深刻的认识到了环境对生灵的影响,甚至这跟个人努力与否都没有关系。
走之前的路,环境根本就不允许,非人无能。
好在,顾担有的是时间。
更何况就算转修仙道,有着若木助力,他亦能出类拔萃,天资绝顶!
“距离大道之体孕育而生,只差四十年了。”
顾担随手将那本《阵道理念详解》放到一旁,喃喃自语。
此时已是仙临一百二十九年。
将近十年时光,弹指而过。
不周山脉带来的那些小山一般的仙道典籍,他已尽数看过一遍,如今又在重读。
仙道虽然还没降临,他却已是做足了准备。
起码在理论知识这一块儿,绝对拿捏的死死的。
只是没有灵气相助,暂时还无法去尝试实验,将理念与实际融会贯通。
但无所谓,建立大厦需要的不仅仅是材料,还需要足够丰富的知识和眼光。
在心中规划好蓝图之后,只要材料到位,准备做足,不得一日千里?
长生者自然有充足的余裕等待下去。
整体来说,稳中向好。
就算仙人现在立刻降临,天锁洞开,如果大道之体还没孕育出来,顾担也不可能跑到大仙宗中求道。
“仙人最好是等我大道之体孕育出来后再来。”
顾担心中并不焦躁,甚至有些希望他们来的慢一点,给自己做足准备。
百余年都过去了,他还差这几十年不成?
任你岁月悠悠,我自稳坐庭前。
这就是长生带给我的自信!
“孔伯伯!孔伯伯!”
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庄云颇为高昂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而来,很快就到了门前。
很不客气的推开了门,庄云怀中抱着一大堆东西,走了进来。
“怎么?”
顾担眉头微挑。
这么些年过去,当初不过十六岁的庄云,今年已是二十有五,彻底长成。
怎么说也是庄生的种,庄云的长相倒是不差,也称得上一句器宇轩昂,再加上这么多年在顾担身边修习,又有宗师指导,早两年便已是练脏武者。
而晋升练脏之后,庄云在平安村里就待不住了。
这里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便是安静祥和,衣食无忧。
可这些东西,对于练脏武者来说,已是唾手可得!
不是谁都有顾担和庄生的心境,就算是庄生的孩子也不行。
掌握一身武艺,结果只能跑到山中打打野猪,揍揍老虎,甚至是按死两只兔子庄云自然是很不乐意的。
所以晋升练脏之后,已经在这里待的要发疯的庄云便在付素心的带领之下,外出历练去了。
一去便是两年有余,如今才回来。
“这是我和素心姐给您带的礼物。”
庄云将怀中大包小包的东西放下,迫不及待的说道:“这两年我在外面也闯出了赫赫威名,人称玉面大侠!”
庄云挺着胸膛,面露得意之色,自豪之情溢于言表,满脸求夸。
“呵。”
顾担轻笑一声,倒是想起自己在顾家小院的时候,也曾被好事的江湖众人取过一个绰号来着,“那倒挺不错嘛。”
“得了吧。堂堂玉面大侠,没被采花贼拿下,倒差点被大户人家的闺女放倒。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就等着入赘去吧。”
姗姗来迟的付素心却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的立刻拆台。
“哦?”
顾担来了兴趣,“还有这种事?说说。”
“没,没有!”
庄云连连摇头,脸色涨红,道:“救人.救人的事,难免出现一些变故,不足道也。”
一边说着,庄云求助的目光看向付素心,满脸央求。
奈何付素心走过来后,单手便已是将他彻底镇压,笑吟吟的说道:“他啊,为了追杀一位采花大盗,提前暗伏在大户人家小姐的闺房之中。
结果呢,采花大盗的确被他给拿下了。可在那大户人家的庆功宴上,酒水却是下了药的。”
说到这里,付素心啧啧有声,“他竟毫无半点察觉,我看他八成是看上了那家小姐貌美,准备顺水推舟,结果被我破了这桩好事,就是不知心中是否埋怨。”
“我我我我没有!”
庄云脸色涨红一片,分外不岔的说道:“我好心救了她的清白,谁曾想她竟然暗中对我下药!”
“这不是看重咱们玉面大侠的风采了嘛,少女怀春。”
付素心笑盈盈的在庄云头上弹了一下,‘咯嘣’一声还挺清脆,“我看当时你还蛮享受的,手都快伸人家衣服里了。现在想想,我若不出手,估计可以多带回来一个大胖小子。”
庄云大怒,如此折辱,让他这位玉面大侠的脸往哪里放?
奈何付素心乃是宗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他的师傅,纵使万分不满,也只能憋在肚子里,只是脸色都已是红的要滴出血来。
铁证如山,无法反驳。
“谁,谁知道她会那样做!”
庄云委屈至极,目光转向顾担,说到:“孔伯伯,我真不是故意的!”
“有意也无妨,你情我愿即可。”
顾担听完,哈哈一笑。
苍的百房妻妾他都经受过了,还怕庄云多娶几个不成?
就当多给庄生留点血脉。
听长辈都这样说,庄云立刻便瞪大了眼。
你们怎么能这样!
“咳。”
眼看庄云被调笑的都快哭出来了,顾担才总算是轻轻咳了一声,道:“如此也算是给你长个记性。
别以为做了好事,被你救下的人就会感激你,绝对不会害你。这次出门,有此经历给你上了一课,便算不虚此行。
毕竟被人下药当赘婿,总好过半夜被人捅一刀吧?哈哈哈哈”
说到一半,顾担再度大笑起来。
你看,有后辈还是有点用的,比如可以尽情取笑一下,给平静的生活找点为数不多的乐子。
“.”
庄云满脸憋闷,只能垂着头任由二人不住调笑。
待得顾担笑过之后,才终于是缓了口气,用说正事的口吻说道:“不过说起来,你如今的年岁也不算小了,的确可以考虑结婚的问题。前阵子你人虽不在这里,但村里人已来我这旁敲侧击的问过你的心意。”
有一说一,庄云的长相的确不差,勉强也算跟玉面沾边,虽距他远逊之,在平安村这里却可以称得上数一数二的俊美郎君了。
外加上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知根知底,村子里不知道有多少怀春少女,心中所属便是庄云。
以前不提,自然是因为对方年纪尚小,顾担也不是那种喜欢催促的人,尽数将别人的口风给压了下去。
此时既然恰巧聊到了这件事,那就顺口提上一句。
这么多年过去,庄云不是傻子也该明白,他的老爹大概已经不在了,否则这么多年不可能一个口信都没有。
但岁月足以将那至深至沉的悲痛逐渐吹散许多,心里慢慢感受到和骤然失去,终归是有所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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