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明所以,李嗣昭疑惑道:“你危言耸听了吧,梁军兵临城下,这些人这个时候进城好比上了一条漏水的船,能讨到什么便宜?”
李存审也道:“二哥说的没错,嵇昀再蠢,也该不会这个时候和我们起争端,毕竟庞师古的十几万人马可是指名道姓地声言要拿他。”
李嗣本讪笑反问道:“你知道庞师古要的人是他,嵇昀他自己难道心里就不知道?”李存审道:“这话什么意思?”此时,李嗣源开口道:
“晋阳城是嵇昀和神威军依靠的最后屏障,可全城的政令军令,都把在我们弟兄手里。”
李存审道:“强龙不压主,嵇昀总不会忘了,这座城是我们沙陀族人建立起来的,他想据为己有,岂非痴人说梦?!”
李嗣源微微闭目:“他不会忘,所以他大概不会强自出头,而是要假托他人之手,为自己做嫁衣。”
“他人?谁?”
“世子。”
“世子?”
李嗣本抬高声道:“对呀,你们别忘了,世子和嵇昀的私交可非同一般,何况还有郡主对那小子一片倾心。”
李嗣源起身背手,左右踱步:“亚子心地单纯,容易别人利用。我们身为先王诸子,理当为全族着想,不使晋国基业落入别有用心的外人手里。”
众人深以为然,纷纷说道:“请大太保拿个章程,我们该怎么做?”
话到嘴边,李嗣源却显迟疑,李嗣本见机,率先喊道:“先下手为强,只有除掉嵇昀,再奉大太保为我们新的头领,才是保全沙陀全族的唯一办法!”
李嗣本话一出,李嗣源悄然睨视众将反应,除李嗣本低头不语、李嗣昭面色为难外,其余将领皆应声附和。
许久,李嗣昭才道出心声:“我们这样做,是不是违背了先王的遗志?将亚子置于何地...”李嗣本针锋相对,尖着嗓子道:“李存勖非立业之主!把晋国交到他的手里,只会把大家引向灾祸。”
“我们支持大太保做我们的头领!”“支持大太保做我们的头领!”
在李嗣本授意下,众人山呼拥戴李嗣源,李嗣昭与李存审半推半就,也加入其列。
“世子府差人到——”
门人一声高喝,李嗣源集团众人立时警觉,各自归于座位。
须臾,小仆进府参拜:“世子叫我传话,请大太保和众位将军进宫议事。”
李嗣源问道:“世子有什么事要议?”
小仆答道:“小的不知,只是奉命来请。”
“除了我及众将,还有别人吗?”
“还请了神威军嵇大将军。”
“知道了,你先回吧。”
李嗣源赐赏并打发走了世子府的小仆,和众商议道:“机会来了!就效仿唐太宗玄武门之变故事,在嵇昀入宫时,埋伏重兵将其射杀。”
“师父,不知道世子叫我们进宫有什么事?”
前往王宫的路上,野南浔对嵇昀问道。
“大概是想谈军队联防的事,以前守城主要靠李嗣源的沙陀兵,现在神威军已经重整旗鼓,防务大事非一家之责,何况李嗣源等人早对我们心怀不满。”
马蹄徐徐,忽然,街旁巷道里闯出一个人影,一股脑扑到马前,野南浔慌乱中急拉马转向一边,险些将那人撞倒。
“小子!你眼睛长屁股上了!?”野南浔惊魂初定,气得骂道。
嵇昀见来者是个垂髻男童,浓眉大眼,体格瘦弱,即止住野南浔,下马向男孩问道:“别怕,伤到你没有?”男孩摇了摇头,一双大眼自始至终盯着嵇昀瞅看。
“你是嵇大人吗?”
男孩冷不防发问,嵇昀一时愣住。
身旁的高思继哈哈发笑,说道:“看来嵇大人的名号,在晋阳城里妇孺皆知啊。”此话引得众人同乐,嵇昀见男孩面善,亦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
“我问你到底是不是嵇昀嵇大人?!”男孩见众人只顾着笑却不答话,由是急躁起来。
高思继奇道:“臭小子胆大,脾气也不小。”嵇昀示意众人止声,乃对男孩答道:“不错,我是嵇昀。”
“你伸耳朵过来,有人要我带话给你。”
男孩若有其事地压低了声音,招手示意嵇昀附耳细听。
“哦?”
嵇昀将信将疑地凑了过去,男孩耳旁小声说道:“你们千万不要进宫,大太保要设计杀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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