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月影深深,清风阵阵,蛰虫声声,思绪重重,皆迎春。</P>
京陲城中醴泉行小院内,送走了夜三更与黑白无常,在夜三更暗中授意下也迅速离去的岳白雉需要去杏花巷子里的小院拿那把大环刀。</P>
院中再度剩下这三个女人——两个女子,一个女孩。</P>
小茶搀着夜遐迩回屋,贺青山去关门,这也才离开不多时的古不宜,那个负责丐帮在京城所有事务的富态中年人再度回返,与贺青山耳语一番,复又离开。</P>
来来回回往往返返,这几日里代理帮主贺青山与老帮主的孙女小茶来京以后,这个原本在丐帮里早就可以坐享其成的净衣派着实是亲力亲为,一有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要来汇报,可不敢怠慢。</P>
上边动动嘴,下边跑断腿,自古如此。</P>
进得屋来,贺青山瞧了眼已然去到里屋准备休息的夜遐迩,看着小茶利落的铺床,腹诽着这小妮子两天来跟自己好似疏远了好多。</P>
倚在门口处,这个统领着天下第一大帮的说书人道:“春闱相关事宜都打听清楚了,过午中书省下的旨,主考官是礼部尚书肖致理,副考官三人中书侍郎沈行知,国子监祭酒秦岱,御史大夫何光敏,巡考官九人,秘书省秘书丞刘南儒,尚书省员外郎辜岳,门下省录事滕骁,侍御史罗应星,太学博士…”</P>
“滕骁?”</P>
站在一旁等着小茶拾掇的夜遐迩扭头朝向贺青山,无神且空洞的两道目光炯炯。</P>
贺青山下意识“昂”了一声,随后笑意玩味,揶揄道:“怎么,念念不忘?”</P>
“滚。”</P>
惹来夜遐迩一声笑骂,“你脑子里天天就没别的事,怎么总是胡思乱想?”</P>
贺青山老神在在,“我就想着从夜家二小姐身上挖出点好玩的事来,改上几个段子,让全天下爱慕二小姐的男人都要知道你也是个四处留情的多情人。”</P>
夜遐迩哑然失笑,对于这个自认识起就没个正行的说书人置之不理,开口道:“滕骁在门下录事的位子上呆了多久了?”</P>
贺青山诧异自嘲道:“我一介平民,就是领着一群叫花子混口饭吃,饿不死就行了,二小姐你也太瞧得起我了,还指望我天天关心朝廷里官员调换贬谪启用?”</P>
夜遐迩不禁莞尔,“当我自言自语好了。”</P>
贺青山紧接摆出一脸坏笑,打趣道:“是不是想让我帮忙打听打听这位滕家公子,不好意思说出口?”</P>
夜遐迩不予理睬,在小茶搀扶下坐到床沿,掐着指头盘算,“文胜三年九月,到如今文胜七年二月,也才四年不到。”</P>
见夜遐迩陷入沉思,打趣不成自讨没趣的贺青山接话道:“是不是不正常?”</P>
见夜遐迩点头表示赞同,贺青山又道:“首辅的儿子,做了三年多的从七品门下省录事,的确不正常,他大哥滕骥,现在可是正三品的太常卿,同六部尚书同品秩。”</P>
夜遐迩不免好笑揶揄道:“你这不是也挺了解朝中这些大员?”</P>
贺青山尴尬笑笑,“明面上的事还是知晓一些的。”</P>
对于刚刚贺青山拿自己开玩笑,有“仇”当场就报的夜遐迩没有再继续打趣这个天性便随性的说书人,道:“他家大哥滕骥,二十来岁便以一篇《京都赋》震惊朝廷,被先皇武建帝破格提拔为从五品的太常寺丞,起步便如此高调,十多年也才升了不过区区三级,也没什么过人之处。”</P>
贺青山撇嘴,“在你眼里就没几个有本事的。”</P>
“三更就挺有本事啊。”夜遐迩眉眼弯弯,笑意盈盈,“我们姐弟几个都不赖,夜甲子虽说差强人意,但勉勉强强过得去。”</P>
自是知晓夜家这两个不分先后仅仅是晚了一个呼吸出生的姐妹两人之间那些鸡毛蒜皮的琐碎矛盾,自小便是谁瞧谁都不顺眼,贺青山可是记得当初有一次,一年都回不了几次盘山的夜甲子,就因为带着十岁的夜三更去后山演武场里跟人打架受了伤,当天夜里整座山头百余人都找不见了这个天生佛相一家子的夜家老大。</P>
当时可是初次跟着自家那个长舌翁的师父贺猷到得盘山的贺青山清清楚楚记得,漫山遍野全是披甲提枪的悍卒,据说呼唤“甲子大小姐”的声音连得京城中都能听见。</P>
到最后,还是马前卒里最爱玩的巳位佘沉檀带回了自家这个修佛的大小姐,据说是夜遐迩糊弄着这两人逗了一宿的蝈蝈。</P>
自然是佘沉檀被山上那个怒气冲冲的老头子一顿毒打,夜甲子被自家娘亲姜姗罚了抄写《金刚经》一百遍,累的这个小姑娘到最后一边哭一边写,谁不可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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