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夜三更过来,守备也好千牛卫也罢,眼中的崇敬可是掩盖不住的狂热,是以对于夜三更提出的要求,正当值的千牛卫副将周仝问也不问原因,挥手放行,至于夜三更所谓的说几句悄悄话,周仝更是直接屏退一众人等,丝毫不在意与规矩不符。
让自家表哥在外守着,夜三更接过食盒,与夜遐迩进入牢房。见到姐弟两人,将军令倒是稀奇,全然没有被抓后的觉悟,笑道:“怎么,别人从我这里问不出来就把你俩找来了?还拿咱们当亲戚不成?”夜三更席地而坐,倚靠着墙壁,主要还是精神不济,缓了几口气才道:“你看,我还就是喜欢姐夫你这种眼高于顶的样子,在寨子里,故作文人穷酸,跟谁都藏着掖着,装模作样,累不累?”将军令嗤笑出声,
“别叫姐夫,跟你们不熟。”对牢中味道很是厌恶的夜遐迩捂着口鼻接口挖苦道:“当年跟玉姐刚认识那会儿,死皮赖脸的往盘山跑,怎么不说不熟?”将军令不予理会。
夜三更道:“我还是不明白,我们大周中土,千年历史积淀,声音变换可以理解,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心法能让人重返年轻不衰老,姐夫你这怕不是贴的人皮面具吧?”将军令不说话。
“听玉姐跟我姐说的你这是练的扶瀛秘术,以前也没听说过,和歌忘忧也没提过你们扶瀛还有这般玄妙手段,要不跟我讲讲,你那时候不是想进盘山藏书楼么?你把这秘法说了,我带你去一趟。”这次终于有了反应,将军令嗤笑道:“你们俩都被下了夜光碑,怎么就大言不惭的说带我去盘山?”
“你也是聪明人,这点就不如玉姐了。”说话的是夜遐迩,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不会真以为我家老头子要抓我俩吧?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一些个小伎俩,你竟还真信了。”被拿来与凝脂玉作比较,将军令不屑道:“凝脂玉不信?她若是不信,也就不会想方设法的抓你俩。”仍旧盘算着让凝脂玉背锅的将军令掩饰的滴水不漏,不得不说其心计之深,无时无刻不在算计。
夜遐迩又道:“刚刚跟玉姐说话,她可说一直不信夜光碑的事。”将军令一愣,只是并未有过多表现,一如平常。
却被夜三更瞧在眼里。短暂沉默,将军令笑问道:“凝脂玉被你们抓住了?”只是不等有人回答,将军令笑声更甚,是那种极其不屑的讥讽,他道:“或许别人说这种话我还会相信,但是换做你,你睡觉恨不得都想着怎么糊弄人,你跟我讲凝脂玉被抓了,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可笑。”夜遐迩闭嘴不言,夜三更接过话头道:“换做我说,你能信?”将军令发出一声重重的鼻音。
夜三更直接点明来意道:“就直接说吧,你看我这样子,前几天也折腾的不轻快,今天刚醒,这才到正午饭点就过来找你,无非就是一件事。”将军令挑眉瞄了一眼,也不做声。
夜三更身子稍微往其身边凑了一凑,刻意压低声音,
“先别管玉姐有没有被抓住,其实我也巴不得她跑的越远越好,毕竟七年前她跟你们扶瀛一个叫做草菅临也的勾搭一块,暗通款曲,意图在京城挑起两国事端,这可是谋逆的大罪,杀头的,还不就是为了一家亲一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我才求家里老头子暗地里做了几手布局,把玉姐救出来送去了扶瀛。你到底也是正正的父亲,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想不想离开这里?我可以试试把你送出城去。”压根就不相信夜三更的鬼话,将军令侧了侧身子,给了两人一个后背。
夜三更又道:“玉姐被抓住对我没什么好处,对我们一家子更没好处,我想让她抓住?七年前本该死的人再度出现,你让皇帝怎么想我们夜家?私放谋逆者,那可是与谋逆同论的死罪,你当年在大周呆了几年,还不了解大周律法?说是救你,只是不想让你说漏了嘴,也是间接在救我们自己。那位小将军知道是谁吗?十四皇子、忠武将军王江,你落在他手里,现在不说,可不保证到了京城嘴巴还能这么严。知道刑部吧?你这案子根本不用大理寺审理,直接判就行了。这几年刑部出了位酷吏,你或许不知道,叫来思止,历朝历代的酷刑算是让他研究的透彻,创了个什么来氏八法,反正没人能在其手底下撑过两个,你现在这身皮囊注定是来之不易,愿意受那罪?”将军令仍是不屑嗤笑,
“你这是吓唬我?”
“我弟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你也算是个老江湖,谁能吓唬得了你?”夜遐迩插话道,
“我俩现在该说的都说了,三更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过来找你,你也明白,相较于你想离开这里,我们更不想你呆在这里。就事论事,有事说事,当初要不是被你抓住,眼下也不会有这些破事。要我说,你和玉姐才是自讨苦吃,怎么做都好,非要选这种最不着调的方法。姐夫,你是聪明人,我和三更也是为了盘山,要不也犯不着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讲着话,夜遐迩招呼夜三更道:“走了。”夜三更晃悠悠起身,扶上夜遐迩,两人一同出门。
不出意外,好似街市上讨价还价后欲拒还迎的离开,在即将迈出牢门的一刻,权衡再三的将军令开口。
“这是一种叫做南柯子的迷幻药,由阿芙蓉与曼陀罗嫁接而成。”毫不理会转身略微有些踉跄的夜三更,将军令继续道:“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些,其他的等你们带我出城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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