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站定身子,这个好似习惯性伸手入怀搓老泥的袒胸道士懒洋洋的倚着石栏,仰头瞧着那四个鎏金大字,闭口不言。
毫无前因后果的提了这么一句后便没了下文,夜三更有些纳闷,便看见夜遐迩与一水由一名女冠领着由后殿厢房过来。
不等夜三更询问,张三封先解释道:“我让人去请的女施主,毕竟一些话,说给女施主要比说给你听合适。”夜三更哑然,
“合适”这两个字怎么听怎么别扭。张三封自然不会去猜测夜三更的心思,让那名女冠离开,朝向夜遐迩,客气道:“麻烦女施主过来一趟,莫怪。”自然猜不出这个武当辈分最高的人找自己作甚,夜遐迩也不客气,直言问道:“三封道长把我和我弟叫一块是为了眼下道门发生的这些事?”张三封呵呵笑道:“素闻女施主冰雪聪明,不用我开口就猜到个八九不离十。可不像令弟,一问三不知。”本来那日里半山腰此人出手相助,给夜三更留下挺好的印象,眼下却是立马烟消云散。
如此拉高踩低,让人不喜。
“三封道长刚才问的什么问题?”向来不喜欢别人说自家弟弟的不是,夜遐迩语气中就露出些反感。
不知晓自家曾师叔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张九厄现下有种想要离开的想法。
自然也听出对方语气中的不耐,几日前山脚下也见过这眼盲女子因为张九厄一句话不合适便一通争辩,说的武当守山人哑口无言,只是张三封好似故意如此,再次重复一遍刚才问题。
“扶瀛意欲于我中土立教,为何要从我道门下手?幕后谋划之人为何不选择更为简单的各个击破,而是多此一举的将二十几家道门汇聚于武当?九宫燕如果便是此事幕后之人,为何不直接对我武当出手,去分水岭作甚?如若所有猜测属实,有没有一种可能,扶瀛正在布一场更大的局,谋划我们绝对想不到的东西?”仅仅只是略做思考,夜遐迩侃侃而谈。
“由道门入手,只因道门支脉庞杂,容易下手,儒释两教恁些讲究,想来扶瀛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这还要怪你们道教,几千年发展,竟变得如此支离破碎,不往一统的方向走,搞得四分五裂,给宵小留可乘之机。
“天下道教门派汇聚武当,其实最好理解,毕竟是以道教莲池为饵,眼下便在武当,去别处也说不过去。而且莲池枯败,恐怕道教气运消散,不正给新教夺取的机会?到时新教若真在我大周成立,借武当几千年气运福泽,那可真是个大手笔。
“是不是九宫燕谋划还未可知,不过若是由我操手,也必定不会直接对武当或者道门任何一派下手。打草惊蛇不说,到时候遍立敌手,可就真是得不偿失。
“至于是否真像三封道长说的那样,有没有更大的图谋,眼下从扶瀛人针对道门一事看来,道长猜测也是八九不离十,要不然从年前就开始着手,到眼下种种发生,雷声大雨点小,那可就真是小孩子过家家,瞎胡闹了。至于图谋什么,呵呵,弹丸小国,你指望着他们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人心不足蛇吞象,七年前搅乱他们武道气运,就是个活生生的教训。”逐一做出解释,有理有据,条理清晰。
张三封笑意不减,瞧向一旁张九厄,
“所以嘛,你刚才跪错了,不管是夜覆武当,还是夜护武当,正主在这里。”不理其他几人不明所以的错愕表情,张三封手指连点他眼中那个不成器的曾徒孙,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狠意,
“唉,你个锤子。”夜遐迩仍旧不解,秀眉微拧。不等她说话,张三封又道:“刚刚正好与令弟聊到,女施主可听说过夜覆武当这四个字?”多少是理解了这道士刚才那番令人不喜的言论是何种意思,夜遐迩此时没了对他的反感,摇头道:“不知。”张三封再次率先迈步向后殿,边走边缓缓道:“五百年前武当有个老道士,张虚佗,他是最最接近化虹飞升位列天上仙人的最后一位武当真人,从那时起五百年来,出的几个只能停留归真境,坐享人间气运,莫说飞升,天雷都不敢抗。张上甫那老家伙就是胆子小,回回一打雷都不敢露头,早晚身死道消投胎转世从头来过。”闻听自家曾师叔祖打趣自家师伯,眼观鼻鼻观心的张九厄稍稍往落后一步,装作听不见。
张三封续道:“张虚佗意欲飞升之际,也是可称天人的节骨眼,据说看到武当绵延气运,在五百年后会有一个难以逾越的坎。只是天机不可随意泄露,在最后紧要关头被天雷劈死之前,留下了夜覆武当这四字谶语。”张三封口无遮拦,对于同门真人连点尊重都谈不上,让张九厄颇感为难,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又稍稍落后一步。
夜三更仍是迷糊,不明就里。倒是夜遐迩忽然开口道:“是不是说的现在这个事?”张三封对于张九厄的小动作瞧在眼里,刚想要说他几句,听见夜遐迩言语,随即点头道:“差不多。”张三封叹口气,
“说来可笑,那夜里清源山刘福禄道友身死,我忽然想起张虚佗那老家伙也是福州人啊,你们说,他会不会因为口音的原因,护覆不分?”
“会不会是要靠你们夜家护佑我武当道门,而不是因为你们夜家会覆灭我武当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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