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炳凄然一笑,咳嗽道:“你我同时……颁下旨意,再赐他神驹两匹,开城放人。欧阳林脱险……之后,三天内……派人送回朕给他的暗号。三天不见……不见暗号,朕便……自绝于此!”
讲完这些,李炳喘了几口气,又补了一句:“程雯,欧阳林只是……只是一个小官,没有……没有朕,他什么……都做不了,也……威胁……威胁不到你。放了他!让朕安心!”
程雯狠狠瞪了欧阳林一眼,吩咐道:“去拿金披令箭给欧阳林,没有陛下和本宫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阻拦他!”
听她终于点头答应,李炳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转头对欧阳林讲道:“来,凑近些,朕告诉你报平安的暗号。”
欧阳林微微一愣,连忙把耳朵凑到李炳嘴边,只听李炳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了四个字:“镇疆平叛。”
镇疆平叛。
欧阳林瞬间明白了李炳的意思:去找李江遥,用我的血书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用我的血书帮助他号召天下、拯救圣唐!
李炳虽然被程雯用毒药折磨得奄奄一息,但他的头脑仍旧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程雯假借皇权之威,可以摆布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各军团,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搅乱整个朝堂,但是她却永远无法左右镇疆军。
这支独立于朝廷体系之外的强悍劲旅,将会是皇朝最后的希望。
欧阳林郑重地点点头:“陛下,暗号臣记住了。也请您千万珍重,等……”
李炳轻轻摆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不,你不用念着……念着朕了。我半生蹉跎、一事无成,愧……愧对列祖列宗,也愧对……圣唐百姓。走吧,去你该去的地方,走!”
说罢,李炳奋起余力,使劲推了他一把,欧阳林顺势站起身来,踉踉跄跄的就往外走。
没想到,程南忽然侧移两步,挡住了他的去路。
欧阳林一惊,正欲说话,只听旁边的程雯冷冷讲道:“欧阳林,本宫看在陛下的面子上,今天就饶你一命。希望你好自为之,管严嘴巴,有多远走多远。不然的话,本宫会跟你新账旧账一起算!你听明白了吗?”
欧阳林凄然一笑,先是回头看了看又重新倒回卧榻的帝君李炳,然后对程雯插手一揖:“娘娘说的话,欧阳林一个字都不敢忘,全记在心里啦!”
说罢,他一把推开挡路的程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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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这场风波,来得出乎意料,去得悄无声息。第二天除了个别消息灵通的大人物之外,整个帝都浑然不觉,完全不晓得前晚宫城之内的一场厮杀,险些再一次令圣唐皇朝变了天。
天光大亮,城门洞开,京畿的百姓们依旧像平常那样,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各自忙乎起各自的营生日子。
此时,帝都东边的城门外,走来了一老一少的爷俩,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应该是那种走乡串镇给人医病的行脚郎中。二人经过了守门禁军的盘问检查,施施然进入帝都,先在朱雀大街闲逛了一番,然后转身一拐,进了旁边的承恩坊。
老郎中带着小徒弟,沿坊内的小巷兜了大半个圈子,接着瞅瞅四下无人留意,忽然一个翻身,飞入承恩坊靠西的一座大宅院。徒弟的身手同样了得,紧跟着师父也越墙而入。
这若是换做晚上让人瞧见,准会以为他们是夜闯民宅的江洋大盗。
“胡老大人,别来无恙啊。”
面对这两个忽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胡宇飞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分辨出了对方的声音,连忙起身相迎:“哎呦,原来是沈老弟,稀客稀客。”
化身江湖郎中的沈烈拱拱手,笑着说道:“我知道胡老以前不太喜欢我,但是眼下形势艰难,说不得也只能厚着脸皮来叨扰了,哈哈哈。”
元斌在旁边也恭敬行礼:“胡大人,卑职是镇疆军元斌,奉大都护之命,特来向您老问好。”
“好说好说,到我书房叙话,那边安静。”胡宇飞一把拉住沈烈的手,无奈地苦笑道:“讲实在的,在朝为官,哪一个能不讨厌你?可是,老夫同样也打心底里佩服你。如今的圣唐啊,太缺沈老弟你这样的人。”
沈烈听得心里一热,紧握住胡宇飞的手,边走边道:“沈某身份特殊,眼下现身此地,怕是会给胡大人您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胡宇飞白他一眼:“瞧你说的,老夫是怕麻烦的人吗?汾阳公主、董尚书,他们哪个不来麻烦我?我啊,高兴还来不及呐。唉,不过提起他们两位,老夫真是发愁啊。”
元斌在后面好奇道:“怎么?公主和董大人遇到麻烦了吗?”
胡宇飞点点头:“不仅仅是麻烦那么简单。要我看,或许随时都有性命之忧。走,到书房去,我仔细跟你们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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