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操作下来,包遇春看了都赞叹,徐友长见了也发愁。
作为进攻方的主将,杜建不敢轻敌,他并没有一上来就猛打猛冲,而是派出多支小股部队,展开各种试探性进攻,目的就是为了观察主城、附城和军堡之间的配合联系,搞清楚守军的虚实。
五天时间,镇疆军发动了十一次进攻,先后投入兵力超过两万余人,总算见识了常州防御体系的厉害。
孙传书的高明之处,不在于城墙和军堡有多么坚固,而是它们的位置很刁钻,要么临近河道、有天然屏障,要么相互处于射程范围内,可以交叉射击、彼此掩护。
甚至,当某一处堡垒遭受进攻时,另一处堡垒完全可以派出援兵,从侧后方突袭镇疆军。
这也就意味着,杜建他们很难一个一个地啃下目标,而是必须全面发动,同时攻击各处要塞,以化解敌方的牵制。
可如此一来,进攻方也会因为无法充分交替轮换作战,势必要承受巨大的伤亡代价。
为此,杜建和第五军的熊云杰还产生了一些分歧。而二人分歧的焦点,是究竟由谁的部队担任首轮主攻。
当初李江遥为镇疆军设计兵种规划的时候,烈火第二军和巨石第五军都是步骑混合军团,结构相同、种类一致,作战方式和装备构成也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都是担任综合任务,能攻善守的部队。
面对孙传书的铁桶阵,熊云杰提出,第二军之前已经连续作战,尤其是在跟叶荣成谢豹他们殊死较量的过程中,兵员损失较大,因此,这次应该让第五军先上。
杜建则表示,第二军是镇疆的老牌劲旅,能打恶仗,啃常州这样的硬骨头,烈火军团最合适。
两人的心思一样,都不想让兄弟部队蒙受损失,于是抢着要做主攻部队,谁也不肯松口。
听说主将们争起来了,底下的人自然也不甘心闲着。第二军的将士们纷纷跑来,围着帅帐高声请战。巨石第五军的人则更加夸张,全军写血书,要求让他们首战攻城。
第九军的主将段俊一看这种情况,生怕闹出什么乱子,连忙出面劝解。
他对杜建和熊云杰说道:“二位大哥,你们知不知道,大都护为何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指挥之位,还叫徐帅去协调青龙军团,反而让咱们三人负责常州战役?”
杜建不假思索地说道:“这能不知道吗?大都护想栽培咱们几人,所以给咱们机会指挥大军,独当一面。”
熊云杰也道:“大都护和徐帅信任咱们,才会把重任交给三个军。”
段俊笑着点点头:“既然你们明白这背后的道理,那为何还要做无谓之争?”
杜建不满地哼道:“怎么叫无谓之争呢?我理解云杰,他是担心我的第二军伤亡太大,因此才非要抢主攻任务,而我同样心疼第五军的兄弟,想着让烈火军多承担一些。”
段俊听他这么说,不慌不忙地反问道:“你们两个这么想问题,是一个统兵大将应该有的考量吗?”
熊云杰有些好奇:“你的意思是……我们想错了?”
“当然错了。”段俊道:“大都护常教导我们,为大将者,首要考虑的是争取胜利。唯有胜利,才能对得起将士们的信任,对得起将士们的流血牺牲。而你们两位呢?调兵遣将的出发点,不是分析如何做能更有利于击败敌人,而是先想着自己多承担一些压力,以便让兄弟部队少一些损失。这个想法本身就不对。”
他略微顿了顿,接着道:“杜大哥,你是我们的前辈,最早追随大都护南征北战,小弟没资格教训你。但作为兄弟,我必须坦诚相待、直言不讳。派哪个军团主攻,不是看它的主将姓杜还是姓熊,而是看胜利需要谁顶上。只要能顺利消灭敌人,攻下常州,第二军、第五军、第九军,谁付出巨大代价都可以,我们三个人都有舍身沙场、马革裹尸的觉悟!”
听完段俊的话,杜建不由得沉默了,熊云杰也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镇疆军旗下十大军团主将,数段俊的年纪最轻。这位性格沉静、平日里话也不多的轻骑将军,今天居然讲出了一个令人振聋发聩的至理:
为了胜利,指挥官必须抛弃所有无关的杂念,用最理智也最无情的目光,去冷静审视战争的进退取舍。
这,才是对军队负责,对将士们负责!
杜建轻轻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段俊说得没错。如果从胜利的角度去考虑,第五军主攻,比第二军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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