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对方的语气有点重,李炤只好无奈道:“弟子明白,我立刻放蕊姬走。”
劳剑华点了点头,脸色也终于缓和了些,可是语气仍旧凝重不已:“这次镇疆军渡江,真的令老夫有些害怕了。在李江遥面前,强如叶荣成和玄甲军,也只有吃败仗的份儿。而这还仅仅是他一半的兵力。倘若镇疆全军北来,再加上慕容雪的青龙军团和马洪杰的朱雀军团。殿下啊,说句丧气话,咱们毫无胜算,只剩等死。”
李炤剑眉紧锁,沉声道:“师父,您会否太过悲观了呢?叶荣成之前在宣城防线跟徐友长打得有来有往,并不算落入下风,只是李江遥诡计多端,这才占了一个大便宜。”
“我看是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劳剑华道:“老夫之前跟他们说,此战有利于看透镇疆军的虚实,那是为了给大伙鼓劲儿而已。可实际上呢,是敌人看透了咱们的虚实。晋军各部当中,谁的战力强、谁的战力弱,宣城、金陵、当涂等地的防御部署如何,全被李江遥和徐友长摸了个底朝天。殿下曾经也是在玄甲军团打了多年仗的,这方面的道理,总归比老夫更明了吧?”
闻听此言,李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您讲得对。唉,从来都是攻方掌握着战场主动,有机会看透守方底细,而守方被动应战,无法窥探攻方全貌。”
“是这个道理呀。”劳剑华沉声道:“正因如此,说什么也不能让李江遥他们再过来了。隔着大江,咱们还有机会逐步壮大实力,可一旦对面全线突破,多路进攻,十个叶荣成也无济于事。我今天调给包遇春五百艘战船和三万兵力,不光是为了收他的心,更是为了稳住大江防线。”
“那咱们之前定的主动出击策略,还进行吗?”李炤忍不住问道。
劳剑华道:“当然要进行。主动渡江出击,是为了打乱对岸的战略布局。在很大程度上,既可以给李炳和各军团之间制造嫌隙,又可以拖慢朝廷备战的速度。尤其是毁坏他们的船只准备,非常关键。但是,仅仅靠军事行动还不够,必须配合高明的离间之计。”
李炤微微颔首:“所以您让蕊姬他们尽快北上,也正是为了分化敌人。”
劳剑华起身走到窗旁,看着远处正落入山后的残阳,怅然说道:“时不我待啊。对付李江遥的杀局,在帝都。对付慕容雪、马洪杰和杨厉的杀局,也在帝都。而这一切,全都系在了两个女人的身上,一个是蕊姬,另一个则是程雯。她们究竟行不行,老夫却也没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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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剑华遥望夕阳,心里念着帝都,而帝都的篆玉楼上,此时也正有一个人在远眺着夕阳。
他就是沈烈。
大江前线的战报传来,已然成为了帝都百姓们茶余饭后的新话题。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有人讲,全面南征已经开始。镇疆军作为先锋,三十万兵马悉数渡江,连克数城,战旗直逼叛贼的老巢杭州城。
也有人说,朝廷舰队遭遇重创,全军覆没,夷陵水寨也被烧掉大半,讨伐江南变得遥遥无期。
篆玉楼上的雅间里,食客们为此各抒己见、争论不休,聒噪的声音不断涌入沈烈耳中,令他不胜其烦却又颇感无奈。
“大人,让您久等了。”
元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沈烈转过头,冲对方笑着招了招手,示意元斌坐下吃饭。
元斌先看了看左右厢房,然后随手拉开椅子,同时压低声音问道:“您出来没易容,无碍吗?”
“没事的,”沈烈满不在乎的笑笑,也撩袍坐下:“近来逆鳞司放松了不少。”
元斌一边给沈烈斟酒,一边轻声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人多眼杂的,还是小心些为好。”
沈烈给元斌夹了道菜,笑道:“其实我是故意露面的,想看看某人的动静。”
“某人?”元斌把沈烈夹给他的菜塞进嘴里,咕噜道:“您是指谁?”
沈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淡淡地答道:“劳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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