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即尚书左仆射,是除尚书令或大行台尚书令之外,圣唐皇朝主管民政、财政的最高官员,位同宰相。
而现如今的尚书左仆射,正是魏梓轩。
李汐听温赞说出了“左相”这个词,心中不禁一凛,同时联想到了夫君慕容雪之前在朝堂上的处境。
魏梓轩自益州投奔洛邑之后,深得李炳宠信,三年时间里竟连升五级,从小小的太府少卿,摇身一变,成为了位极人臣的左相。
这其间,他和一众党羽,没少找慕容雪的麻烦,双方矛盾已然朝野皆知。
李汐沉吟片刻,追问道:“你身为区区六品典军,与相国尊位差了十万八千里,如何相识?”
“我是通过龚承泽认识魏大人的,”温赞解释道:“在洛邑的时候,末将效力于清剿营,偶尔会跟着龚将军同魏相一起饮酒作乐,一来二去就熟识了。”
李汐点点头:“那么,是魏梓轩亲自给你下令,让你暗害小婷的吗?”
温赞犹豫了一下,苦涩的说道:“不是。找我的,是相府管家魏鹏。他给了我百两银钱,还答应我,事成之后,帮我在涿州那边谋一个折冲都尉的肥缺,好回去侍奉老娘。”
站在他身后的石峰闻言皱起眉头,冲李汐做了个眼色。
李汐明白石峰的意思,中间隔着一个魏鹏,很难指认魏梓轩就是幕后黑手,其间的变数太多。
不过,对李汐而言,她并不是官府断案,没必要讲究什么完整的证据链,只要问出了大致方向,就能继续追查。
李汐继续问道:“魏鹏有没有告诉你,为何要杀人?”
“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温赞道:“暗杀目标毕竟是公主府的侍女,弄不好就是反叛的大罪。可是,魏鹏并没有跟我解释什么,只说这关系朝堂大事,让我知道的越少越好。”
李汐感觉温赞没有说谎,于是微微颔首道:“除此之外,你还了解些什么,全部给本宫老老实实的交代出来。假如表现得好,或许能饶你一家老小的性命。”
温赞仔细想了想,忽然记起一事,连忙道:“魏鹏那家伙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石峰喝问道。
“我接了这个倒霉差事,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而魏鹏又嘴巴极严,所以……”温赞嘟囔道:“所以,他离开之后,我就让手下悄悄的跟踪他,想看一看那个家伙的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
温赞吞咽了一下口水,略显紧张的说道:“大概跟了两三天的工夫,手下跟我说,魏鹏除了出入相府之外,经常去一个名叫红袖斋的妓馆……”
李汐骂了句“不要脸”,接着斥道:“无非是个登徒浪子,有何不对劲?”
温赞小心翼翼的看了汾阳公主一眼,小声道:“公主有所不知,以魏鹏的身份,是不该去那种腌臜地方的。”
石峰反应过来,问道:“你是说,红袖斋是暗娼野店?”
温赞点点头:“是的。红袖斋虽然名字叫得雅致,可实际上并没有官市署和教坊一起核发的红签牌甲,属于不上档次的野娼,一旦被京兆尹府拿住,立刻抓人封店。像这种偷偷摸摸的地方,也不可能有什么相貌标致的姑娘,以魏鹏的身份和财力,根本不屑光顾才对。”
“末将原本想着,那个魏鹏或许就是如此下贱,放着好货不用,专喜找野妓偷腥,因此也未过多在意。现在公主问起他们的事,我感觉多少有点不对劲,这才如实奉告。”
石峰眼珠一转,冲李汐无声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回去一定详查这条线索。
李汐会意,同时也知道,像温赞这样的小角色,顶多就是被人利用,绝不可能掌握太多秘密。他既然已经供出左相魏梓轩和他的管家魏鹏,今天便算是大有收获。
想到这里,李汐沉声道:“温赞,你想活还是想死?”
温赞闻言一愣,随即坦然应道:“公主,末将手上沾了小婷的血,自有担待,只求您能开恩,放过我的家人。家母养我不易……”
“别说了!”李汐抬手止住对方:“只要你乖乖配合,本宫不仅不伤害令堂,而且还会给你一个更大的富贵,明白吗?本宫是堂堂的汾阳公主,驸马是御前大将、青龙军主帅。我的承诺,分量远比魏梓轩更大。”
温赞讶然道:“您……打算让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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