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当时在长庆宫伺候的小内侍刘喜讲述,帝君并非如外界传言的那样,冲着李大都护砸了酒杯。
“陛下是直接掀了桌子。”刘喜认真纠正道。
而另外一名与他同在殿中的小内侍王哀,则说得更加生动详细。
“这也不能怪陛下。是李江遥先吐了口水,还骂娘,陛下才忍不住掀的桌子。”
至于说,君臣二人因何反目,两个小太监有些语焉不详。
一会儿说是李江遥提及了沈烈的事,一会儿又说帝君想收回镇疆军的兵权,总而言之,大问题没谈拢。
不,说“没谈拢”不准确,应该是“谈崩了”。
君王和大将谈崩了,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
李江遥刚从宫中回到驸马府,注意,是驸马府,而不是旁边的胡府,上千名气势汹汹的禁军就追了过来,将整个府邸团团包围。
同时,城外那一千九百名白袍军护卫,也被当场缴械。
考虑到前天李江遥进城的时候,那种万民空巷、夹道欢迎的热烈场面,朝廷担心出什么乱子,于是再次宣布戒严,所有的人留在自己里坊,不得随意外出。
一时之间,朝野震动,整个帝都议论纷纷:圣唐,恐怕又要大祸临头了!
李炳在派兵包围驸马府的当晚,召集几位重臣,以及都督府和兵部的官员开会,商讨防范镇疆军作乱的问题。
董天星眼下暂代兵部尚书之职,他根本顾不上谈什么防范对策,直接质问李炳,为何要软禁李江遥。
李炳面沉似水、冷若冰霜,没好气地喝道:“李江遥居功自傲,目无君上,竟敢直接顶撞朕,难道不该处置吗?!”
董天星知道如果此时不争,后面准出大事,所以哪怕惹恼帝君、丢官掉脑袋,他也毫不退让:“陛下,请您三思啊!李江遥有功于社稷,在圣唐军民心中威望极高,这么对待大功之臣,恐寒朝野人心,徒增军队变数!”
李炳见董老头儿犯了轴劲儿,也是颇感无可奈何。不过好在不用他说话,旁边的殷诚毅便厉声喝道:“董天星,你好大的胆子!陛下被权臣羞辱,你不思如何惩治奸佞,却处处为李贼江遥说话,简直大逆不道!陛下,臣请旨,立刻拿下奸党董天星!”
田沐也阴恻恻地应道:“董侍郎与李江遥过从甚密,确实应该一并严查。”
“行了,都跟朕住嘴!”李炳一拍桌案,沉声道:“兵部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董天星也撂挑子的话,兵部那摊子事儿让谁干?董爱卿,你也别跟朕着急,李江遥确实当众顶撞了朕,这放在哪朝哪代也不行!朕现在只是把他圈在驸马府思过,并未真正降罪,你大呼小叫什么?眼下当务之急,是先防范镇疆军闻讯作乱,明白吗?”
听帝君这么说,董天星暂时压住火气,梗着脖子道:“镇疆军若是哗变,那也只能是因为他们的主帅处境危急,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站在后面的龚承泽忽然冷哼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各军团合力弹压,然后把镇疆军的高级将领全部控制起来。”
“简直胡闹!”董天星气道:“各军团武装对峙,甚至爆发冲突,只能白白便宜了江南叛军,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魏梓轩沉声道:“董大人,难道等着镇疆军真闹起来,就对平叛有利了?陛下让我等商量对策,不是要一棍子打死整个镇疆军,而是防患于未然。依本官看,龚将军的想法比较持重,可以一试。所谓先下手为强,趁着消息还没有传到前线那边,暗中通知马洪杰他们提早行动,或许能将危机控制在最小的范围。”
李炳闻言微微颔首,问道:“之前让马洪杰和常涛做相应准备,眼下如何了?”
殷诚毅是负责军事谋划的大都督,听帝君发问,连忙拱手回答道:“启禀陛下,朱雀军和玄武军已经按照命令,抵近了李江遥的防区,并分别盯死了镇疆军各部,随时可以对作乱的兵马实施镇压。”
“好,既然准备妥当,那就按龚爱卿说的办吧,”李炳剑眉紧锁:“立刻密令马洪杰,一边继续保持震慑,一边召集镇疆军的将校,暂时全部看管起来,待李江遥服软请罪后,再进行相应的人事调整。”
殷诚毅道声遵命,接着又问道:“陛下,倘若镇疆军将校不肯听从命令,或者真的发生哗变,马大统领当采取何种应对措施?”
李炳目中闪过寒光,咬着牙一字一顿道:“那就给朕狠狠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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