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疆军情报司的掌旗校尉元斌,拼命挤出满大街欢呼雀跃的人群,径直走进了街边的谷雨茶社。他先跟掌柜的打了声招呼,然后一步不停的奔向后院。
“沈大人!咱们胜啦!大胜!”
看着满脸兴奋的元斌,沈烈微笑着点点头:“我一大早就听说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喏,香案都摆好了,你也来祭拜一下吧。”
元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堂屋正北的位置,安放着一个条桌,桌上供有香炉果品,正中的牌位赫然写着:
圣唐至德弘道明孝昭圣大皇帝灵位。
元斌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告慰先帝?”
“没错。他老人家在天有灵,得知江遥击败突厥人,肯定也会很高兴的。”沈烈慨然长叹道:“八年啦,咱们终于看到希望了。”
元斌点点头,接着扑通一下跪在李成武的牌位前,认认真真的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然后,他又点燃三柱长香,插在香炉之中,重新跪回地上,口中喃喃道:“陛下,我是镇疆军的元斌。大都护率领兄弟们打败了突厥鬼,给您老和圣唐百姓报仇雪恨了。您在天上高高兴兴的啊,保佑大都护长命百岁,保佑我镇疆军所向无敌。”
说罢,元斌又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沈烈擦擦眼角的泪水,对站起身来的元斌笑道:“唉,可能是上岁数了吧?我这眼泪总是不争气……”
元斌连忙劝慰道:“大人言重。听到捷报之后,我当场就嚎啕大哭了一顿。这是胜利的泪水,应该痛痛快快的流。”
沈烈略感释怀,朗声道:“你帮我一个忙,替我给江遥送封书信。我想要恭喜他,同时也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闻听此言,元斌正欲答应,忽然转念一想,笑着说道:“沈大人,之前西边就曾传话,说大都护希望您能离开江南,去西疆找他。依我看呐,您也别写信啦,直接跟大都护当面一叙得了。”
沈烈淡淡一笑:“情报司的兄弟都说你元斌是只活猴,果然鬼主意多。怎么着,又想借机劝我走?”
“不是我要劝您走,”元斌笑嘻嘻的坐到沈烈对面:“眼下狄献加强了戒备,劳剑华又三番五次地派人清剿您之前的朋友关系,这里再待下去,实在危险。”
沈烈看着他:“你怕危险吗?”
“我当然不怕。加入了镇疆军,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
“哈哈哈,说得好!”沈烈傲然道:“小元,你不怕危险,难道沈某害怕吗?”
元斌赶忙道:“请大人见谅,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最近敌人动作频繁,我们身负守护之责,因此有些担心。”
沈烈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兄弟们的难处,沈某清楚。不过,不设法弄清楚狄献的底细,我如何向朝廷交代呢?”
元斌心中暗道:沈大人果然是忠臣豪杰!帝君李炳如此对待他,他却仍旧心系朝廷,无怨无悔、一心报国,难怪能跟大都护成为生死之交。
想到这里,元斌忍不住问道:“沈大人,狄献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沈烈沉吟片刻,微微颔首:“差不多了。据我分析,狄献很有可能,真的就是当年反王李成星的后人。”
元斌顿时瞪大了眼睛:“李氏皇族?这么夸张吗?”
“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夸张。”沈烈苦笑道:“圣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将近三十年的旧账,如今又有了新波澜。我探查到,叛军最近一直在张罗各种庆典事项,恐怕是要正式对外公布狄献的身份了。”
元斌略感愕然:“公布身份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我虽然从小在西疆长大,但也晓得当初晋王是造反的叛贼,他的儿子难不成还能得了民心?”
沈烈摇摇头:“民心这东西,有时候很难讲清楚的。往复杂里说,这是天道循环、变幻莫测;往简单里说,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或许就能左右那些无知愚民的判断取舍。我最担心的是,劳剑华扰乱视听,直接给当年的晋王叛乱翻案,说李成星不是谋反,而是被先帝和朝中大臣栽赃陷害,冤枉致死的。如此一来,狄献现在也就改变了反叛的名声,变成是为父报仇,这很容易得到民间的同情支持。”
元斌听得眉头大皱:“您如此一说,确实有道理。圣唐战乱多年,民不聊生,如今百姓当中就有不少人,对先帝和朝廷颇为不满。在这种情况下,大有被蛊惑煽动的可能。”
沈烈目光中闪现出坚定的神色:“你这回明白我为什么不能离开了吧。江遥率领镇疆军浴血奋战,好不容易才消灭了外敌,咱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来之不易的胜利,又被内贼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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