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在堂屋里守到半夜,直到三更天的时候,院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他听着低沉的开门声,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院门开了道缝,披着皮棉袄的老爹出现在了门后。
陈宴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女孩跟在老爹身后进了院门。
陈宴迎了上去,还没说话, 就被老爹摆手阻止了。
“回屋说。”
陈宴点了点头,跟着老爹进了堂屋,关上大门,老爹便迫不及待的拿出烟杆,用火折子点了烟,猛地抽上一口。
“打听好了,暂时没事。”
陈宴忍不住问道:“暂时?”
老爹一边抽着烟,一边打着哆嗦:“恩, 暂时没事, 我问过常年跟省城做生意滴老痒子,他说咱们白虎原地方太偏,地势又高,鸟不拉屎,战火烧不到咱这。”
陈宴追问道:“这说法靠谱不?”
老爹镇定回道:“这说法不靠谱,但老痒子这人靠谱滴很,他一直在做省城滴牛奶生意,手底下伙计每天都要从原上到省城跑一个来回,顺便给他把当天滴报纸买回来。
省城出了撒事,有了撒消息,县驿站里滴驿官都没他灵通。”
陈宴立刻问道:“最近的报纸上有关于兵灾的消息吗?”
老爹奇怪道:“你娃咋老似抓着兵灾不松手嘞?好好滴为撒要有兵灾?”
陈宴默不作声。
按理说……这个时代应该很快就会进入乱世才对。
难道……因为这里并不是我曾经的那个家乡,所以历史轨迹全然不同吗?
可……如果这里不是我的家乡,为何风土人情都和印象中一般无二?
陈宴看了看乖巧的站在一旁的女孩。
‘乱兵屠村’这件事,本就是他针对女孩的猜测。
现在这猜测眼看不成立了,他也不感觉很意外。
他沉默片刻,对老爹说:“无论如何……咱得小心。”
陈宴根据自己曾经的记忆给出了警告,而老爹却不很在意。
“憨娃,爹心里有分寸, 早点去睡吧,明天还得上学哩。”
陈宴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把先生准许自己毕业这件事告诉老爹,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他相信老爹,也相信老爹打听到的消息,因为老爹向来是个靠谱的人,是迥异于陈宴印象中的精明富农。
事实上,在来到白虎原之前,陈宴连想都没想过,代表着“剥削”和“压迫”的富农群体,竟然会有老爹这样带着人情味、且三观符合社会公序良俗的“正常人”。
现实还真是魔幻且不可思议的啊……
陈宴本想就此离开,却忽然听老爹说了句:
“兵灾是肯定没有滴,我这次去找老痒子,倒是听到见别的事……隔壁县皮草张家,不知道惹了什么瘟神,昨天晚上,他家那老幺竟然遭了毒手……”
陈宴顿了一下,感觉这个名字莫名其妙的熟悉,脑袋里出现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印象:“皮……皮草张?”
老爹嘬着烟头,含糊不清道:“恩,你书院里那个旁桌,就是皮草张家的老幺。”
陈宴磕磕绊绊道:“三……三癞子?”
老爹点头:“恩……我和老痒子就感觉挺奇怪,皮草张这家伙人真是不赖,逢人就说好听话,平常做生意十分地道,就算遇上了不好相与的客人,也是宁可赔钱,都不愿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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