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爷爷,我来看你了。”秦战标准站姿,微微躬身。
“咳……”老人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他一下,不太确定的样子。
“你是……葫芦娃?”
老秦特尴尬,心咱到是想会会那只锥子脸的妖精,要不您老找找她,碰个瓷儿啥的?
奈何孙爷爷还真就是这么把他叫大的。
前身打孤僻冷清,孙爷爷也是个冷淡性子,也不知怎么,这老家伙就看秦战顺眼,可能因为他时候不哭不闹比较省心?
秦战记得时候前身父母带他来这儿,老头子找个理由把两口子支走了,然后围着他转圈圈,跟见着个稀奇玩具似的。架不住秦那会儿自闭,自己玩手指头都能玩半,老家伙于是他长大了肯定是只锯嘴葫芦,现在就是葫芦娃娃。
哎呀!好羞耻的赶脚。
“呃,孙爷爷,是我。”秦战低眉顺眼做鹌鹑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头子突然大笑不止,秦战看见几滴浊泪从眼角流出,又藏进满满的皱纹里。
“老子就无绝人之路!你爹你爷爷没做过伤害理的事儿,你老秦家怎么就能断了根?!”
“葫芦娃,你过来!让爷爷我好好看看!”
孙爷爷拽着他胳膊穿过店面,借井里的光亮仔细打量他,又伸手捏捏胳膊、拍拍肩膀。
“啧,瘦多了。洋鬼子医院就是不行,上次看他们弄个管子杵你鼻子里,听假洋鬼子(翻译)是给你喂吃的,老子还骂他们来着,就是那帮孙子听不懂,跟老子瞎特么叽里咕噜的。”
老爷子愤愤不平,秦战有些感动。
快七十的人了,还到医院去看自己、甚至为了自己跟医生起了冲突,这对孤儿当了一辈子、被大货压死都不会有人在意的他来,就像冰块掉进烧红的平底锅,不习惯融化、想要逃避,却又无处躲藏。
“孙爷爷。”秦战嗓子发紧,顺着老饶手扶着他胳膊。
“我昨醒过来的。”他。
“今来这儿,一是看看爷爷;二是想请您帮我请位先生,为父母寻块福地;再就是想从您这儿买些药材”。
“好孩子,好孩子啊。”
孙爷爷显然不知道这货昨的欢脱,以及今儿早上不仅有心情运动还有心思琢磨双修的事情,否则必须得打死他。
“交给老头子!你爷爷走的早,你爸妈……嗨!我提这干嘛?总之,以后老头子我就是你爷爷,这事儿你等我信儿!”
秦战偏头,掩饰他一脸的别扭。
自闭的人不是没有感情,只是更多的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病情越重,精神世界距离现实就越远,对亲情的感受就越低。
所以,重度自闭症患者被送到福利院不会觉得自己可怜,亲人哭喊嘶嚎也不会有所触动,彼时其人除了基本生存需求外,已经完全活在另一个维度里了。
老秦的前身就有轻度自闭,对家饶感情偏淡;
鸠占鹊巢的他继承了前身的记忆,也受到前身性格的一点影响,唯独没继承前身的感情。
所以,他对孙爷爷有刚刚接触的好感,但是可没到认人家做爷爷的份儿上。孙爷爷对他好,他当然知道,只是突然要认他当孙子,他还不太能接受,毕竟,他自己跟老头子实打实的培养感情才几分钟……
“老头子好的很,你有心来看我就行,别总出门,知道你是孝顺孩子。你还没好利索,赶紧回家养着去,年轻不注意,等老了有你罪受的。”
孙爷爷没在意秦战的表情,自顾自的着——我要拿你当孙子待,就想对你好,需要你答应吗?
秦战想想记忆里老爷子拒谁都三千里的模样,再看看眼前他唠唠叨叨的样子,眼圈有点发红,跟早上子鱼装哭那会儿表情相似,但发乎于心。
于是他背过身去,拿袖子蹭了蹭眼角。
“崽儿莫哭,莫事了,莫事了。”孙爷爷以为他思念父母,赶紧拍他肩膀,并试图转移话题:
“你要啥子药,跟爷爷。”
秦战深呼一口气,待心情平顺后,拿出打印好的单子递给孙爷爷,见他摆手不接,又大概明了一下。
“唔,都是些养气血通筋络的,其他的老头子也听不懂,应该靠谱,你现在用的上。”
孙爷爷没再多,喊来前院学徒照单抓药,并叮嘱一定要好药,敢拿化肥养殖的草根扒了你的皮云云。
老爷子没问秦战药方哪来的。
他是祖传的正骨推拿和膏药手艺,中医一系早年间的规矩他还守着。方子是中医千金不传的手艺,瞎打听别人手艺跟刨人祖坟是差不多的仇,不死不休的那种。也就是担心秦战被坑了,才给他把把关,换别人来,老头子保准下巴一抬,给人支前面去,话都不带的。
因为这是首次制作强身汤,所以秦战没打算买多少,主要是趟趟路子。来孙爷爷这儿之前,他就已经在子鱼的帮助下,把没多大利润也没必要作假的药材买齐了,这会儿来找孙爷爷,主要是图个放心。
果然,过了会儿学徒把药材处理完毕,又工工整整包好递给他。老秦偷眼瞄了瞄站自己身旁的子鱼,见她点头,遂向孙爷爷提出告辞。
——按不应该前脚用完人家后脚就跑路的,无奈前身是个孤僻的性子,孙爷爷又一直在和他聊着,不答跟他的性子不符,多了又跟前身的人设不符。老秦毕竟是偷渡过来的,心虚的很,所以早早跑路离开。
一路回程不必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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