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像他所说,这事不是巧合,那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恒瑞想趁此机会,设计构陷于我。我生病之事,他若是有心打探,应该不难知晓,甚至长寿不识汉文之事,又是什么秘密了?这样只要他算准时机,一边让那钦差进军,一边瞒过长寿,他文书毫无加急字样,不过小事,但我延误战机之罪,也就坐实了,可是……”看着额勒登保,只见他也是一副略显愤恨之色,看来恒瑞有意设局倾陷自己这一节,他也已经想到了。
“松大人!”这时,门外又是一名亲兵快步赶来,惊慌道:“禀告大人,外面有朝廷快马到了,说是有要紧事,请大人速速接旨呢!”
“快,快与我换了官服,我这就去。”松筠道。
“可是大人,小人方才也听得清楚,那使臣说,此番宣旨,是因……是因大人延误战机,拥兵不进,致使陕甘两路军马无法会剿贼人。之后就要……就要免去大人总督之任了!”士兵看松筠尚不知此事,也不免为他担忧起来。这番话刚一说出口,松筠和额勒登保也都大惊失色。
“这又是何等道理?难道你堂堂陕甘总督,是恒瑞那个小人说构陷就构陷的吗?我去告诉使臣,让他把实情告知皇上,请皇上开恩!”额勒登保已经沉不住气,站起身来,便准备向前厅走去。
“不必去了,我自去接旨便是!”不想松筠却阻止了额勒登保。
看着额勒登保犹有不解,松筠也不禁劝道:“额大人,你愿意为我向皇上请命,就凭这一句话,我松筠必定终生感激。可话说回来,这件事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有我的不是,若是我告诉长寿把文牍都交给我看一遍,哪里还会误了进兵之事呢?而且,这前线也没有败绩之事,我虽说犯了错误,却也无关大局,想来皇上也不会重责,多半只是降职,再去别的地方效力罢了。陕甘战事不会因我而变,那我又有什么可抱怨呢?”松筠当然也不知道那彦成被伏击的事。
“大人,你这样不是便宜了那些小人吗?”额勒登保依然十分不满。
松筠却似乎已经淡然,笑道:“额大人,这件事我清楚,即便你我、长寿,都没犯错,可事情发展到今日这一步,就一定要有人来承担这个责任。这个人除了我,还能是谁啊?而且,若是我和恒瑞到皇上面前力辩,我可是翻译生出身,去皇上面前说长寿不通汉文,这皇上能信吗?就算皇上信了,我日后又有何颜面见人啊?终究还是我有粗疏之过,你就不要再为我担忧了。但有件事,即便我来日就离开兰州,你也一定要记住。”
“大人,这……罢了,你说便是,能做到的,我一定去办。”额勒登保道。
“那彦成之名,我是有所听闻的。他并非奸恶之人,或许也只是一时受了恒瑞蒙蔽吧?”松筠道:“而且此刻若是我真的卸任,陕甘总督一职,一时也无人接替得上,皇上多半会要你暂时督办甘肃军务,到时候,陕甘会剿之事,你一定要全力配合那彦成才是。这一战,只有咱们陕甘合兵,才能彻底断绝敌人流窜之路,若是你因为一时的意气,忘了前线大计,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啊?孙刘毁盟,尚有再续之时,更何况你和那彦成,本就是同朝的臣子呢?”为了担心额勒登保不理解自己的苦心,松筠也只好用三国典故相劝。
“这……在下知道了。”看着松筠语重心长,额勒登保清楚其中利弊,便也答允了他。只是这番妥协之下,那股不平之气却也无法消散。
很快,松筠就因会剿无功,被革去陕甘总督一职,前往伊犁暂为参赞,而额勒登保也听从了松筠的意见,很快亲自督师前往汉南,与那彦成所部一同向高天升、马学礼二部发起猛攻。额勒登保所部骁勇善战,那彦成所率八旗军也多有铁骑重炮,在两路清军夹攻之下,高马二部根本无力对抗,只坚持了数日,便即大溃,弃了汉南营寨,向阶州逃窜而去。
〲那彦成一路追击,很快到了阶州,转而南下,这日到了白水江畔,对岸便是玉垒关。高天升、马学礼二部与官军激战多日,损失惨重,又兼纪律松散,早已溃散,这时只有少数部众渡河而逃。那彦成也派出探子,前往打探二人逃亡路线。
“报大人,高二、马五所率余部,不过百余人,现已过了玉垒关,若是他们继续向南逃窜,就要到四川境内了。我军是否继续追击?”探子回来向那彦成报告道。
“不必了,我等职责,乃是清剿陕甘贼匪,四川军务,有魁伦总制和阿迪斯将军负责,我等越境追击,却反倒是对二位大人不敬了。出玉垒关南下,是四川的白水关,那里也是要隘,我马上修书一封,告诉大爷贼军动向,其他的事,就让四川那边去办吧。”那彦成想着阿迪斯虽然能力平庸,但追击大事,总不至于糊涂,更何况这一路白莲教所部已经溃不成军,追击也不是难事,便放下了心。
那彦成所部的将官听他之言,也觉得有理,便不再追击,而是收束各部,准备返回西安了。那彦成也很快写好了信,托人送往成都,只是这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这次回师,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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