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的十八个干儿子，少数担任值殿监官职。</p>
多数在重要宫殿当值，既盯着谁与陛下接触，也盯着陛下每日做什么。</p>
且干儿子是中下层内侍，能接触到底层，也就能听到各种风闻，譬如哪个公公喜欢银子，哪个公公捞得银子多。</p>
值殿监公公的消息为首，其余十一监也不落下。</p>
正统元年，腊月三十。</p>
除夕夜。</p>
周易再不是孤零零渡过，而是坐在巨大餐桌首位，左右两边各九个干儿子，轮番说着吉祥话拍马屁。</p>
干儿子们个个人精，或者说宫里少有不是人精。</p>
平日里从周易喜怒哀乐，发现了干爹的喜恶，尤其厌恶听寿比南山、万寿无疆之类。</p>
所以干儿子拍马屁，都是吹捧周易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神功盖世……</p>
“好好好！”</p>
周易连连拍手，如此热闹的场景，还要胜过记忆中年节。</p>
桌上摆的是美味佳肴，喝的是贡品御酒，只这么一桌子酒菜，寻常人家累死累活半辈子都挣不来。</p>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愈发热烈。</p>
周易功力深厚至极，任何酒气入腹，都瞬间蒸发化作虚无，即使与干儿子吃饭，也不敢让自己有丝毫醉意。</p>
万一醉酒时说错了话，传到了外边，说不准就是砍头大罪！</p>
小曲子是第一干儿，坐在右首，给周易敬过酒，低声说道：“前几日，从同舍的小禄子处得知，朱公公贪了至少五十万两！”</p>
周易眼中闪过兴奋：“当真如此？”</p>
“只多不少。”</p>
小曲子说道：“小禄子负责倒夜香，亲眼见到朱公公褥子下，铺满了金砖，住处所用的桌椅板凳，看似寻常，实则是金子刷了红漆！”</p>
“嘶！”</p>
周易倒吸口冷气，本以为睡金砖只是宫中传闻，未曾想朱公公竟然真的干了出来。</p>
回想朱公公那肥胖如猪的身躯，恐怕就是贪的银子太多，撑起来了！</p>
小曲子问道：“干爹，是不是向陛下汇报，抄了朱公公那厮？”</p>
周易微微摇头，朱公公历经两朝不倒，利用都知监的方便，贩卖各种药丸，必然与各监以及后宫关系密切。</p>
“咱家资历浅薄，可扳不倒朱公公，说不准会让他咬一口！”</p>
“干爹，咱去。”</p>
“咱去举报朱公公！”</p>
“那肥猪敢怠慢干爹，咱就着去乾清宫……”</p>
其余十七个干儿子，义愤填膺的叫嚷，向周易大表忠心，似是要与朱公公不共戴天。</p>
“你们都是咱的好干儿，可不能这么折了。”</p>
周易眼珠一转，说道：“咱们只要把消息放出去，等风儿传到陛下耳中，自然就会收拾朱公公！”</p>
小曲子担忧道：“恐怕很难。”</p>
宫中消息散播出去，还未传到陛下耳中，朱公公已经知晓，他必然寻法子去掐断传播，甚至追根溯源寻到周易头上。</p>
周易说道：“宫里边尽是朱公公耳目，那咱就不从宫里传，而是去宫外边传……”</p>
小曲子眼睛一亮：“干爹是说在民间散播，传入镇抚司密探耳中，再由镇抚司禀报陛下？”</p>
“对对对，就是这样。”</p>
周易只琢磨了个大概方法，远不如小曲子说的成熟，夸赞道：“小曲子不愧是咱家第一干儿，好好干，将来咱老了，这位子就由你来接掌！”</p>
“拜谢干爹。”</p>
小曲子感激涕零的磕头，自然也感应到弟弟们嫉妒目光，不过他不在意，哄好了干爹其他的都不是问题。</p>
周易吩咐道：“那就按照小曲子说的办，你们寻法子传去宫外，定要流传的广泛，引起镇抚司关注！”</p>
另一个干儿子说道：“干爹，咱没进宫时，最喜欢听童谣、打油诗，将朱公公编纂成诗句，或许能流传广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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