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莹那儿出来，严暮情绪有些低落，一言不发的往前走。柳云湘走在他身边，知他心里所想，此刻也不打扰。</p>
等到走到街上，已是傍晚，不想竟还有许多百姓，他们一个挤一个的形成一堵人墙，齐齐往一个方向翘首望着，像是等待着什么。</p>
他们将路都堵住了，柳云湘二人只好停下。</p>
“你准备了什么？”</p>
旁边有两个妇人在说话，她们一人挎着一个篮子，脸上都是兴奋的表情。</p>
“你准备了什么？”</p>
两妇人互问对方，二人笑了笑，各自拿开篮子上盖的布。一个篮子里是烂白菜叶，一个是牛粪，看到对方的，两人笑得更愉快了。</p>
她们这是？</p>
正在柳云湘不解的时候，一个妇人提着一桶泔水过来了，经过发酵的泔水，难闻的让人犯恶心。柳云湘拿出帕子捂住唇鼻，往旁边退了两步。</p>
“哎哟，你这泔水放几天了？”</p>
“刚从咱们街前面那臭水沟里舀出来的。”那妇人答道。</p>
一听这话，原那两个妇人都退了一步。</p>
“这里面屎啊尿啊全都有。”</p>
“你可真行！”</p>
妇人咬牙道： “当年他逼我家多交那三成税，我丈夫不给，被他带来的官差打瘸了。接着他们跟强盗似的跑进我家里，抢走了仅剩的那点口粮，那是真不给我们留活路啊。没有办法，我只能把二闺女给卖了，换了一点粮食，为了多给孩子们留一点，我婆母生生把自己饿死了。”</p>
提到当时，妇人又恨又难过， “只这么一桶泔水，算是轻饶他了。”</p>
听到这些，另两个妇人跟着连连叹气。</p>
柳云湘大抵猜到了，果然不多一会儿，两辆马车过来了，一辆在前，挂着白绫，一辆在后，拉着一副棺材。只是这棺材上堆满了烂菜叶子，还有臭鸡蛋，连送行的官差都不能幸免。</p>
柳云湘小声问旁边的严暮， “这是要将李淮尸体运送回老家？”</p>
严暮摇头， “他老家是南边州的，从燕州过去，少说也要一个月。而如今入了夏，越往南走越热，尸体放不了几日的。”</p>
“为何不先葬在燕州？”</p>
先葬在燕州，等过几年在将尸骨挖出来，带回老家安葬，一般是这样的。</p>
严暮嗤了一声， “李家也想啊，可燕州百姓太恨他了，若葬在这儿，只怕是挖坟毁棺，将尸体拖出来大卸八块的下场。”</p>
柳云湘稍微想了一下，不由打了个冷颤。</p>
“那要如何？”</p>
“拉到别处，秘密埋了。但看李淮家人有没有心了，有心的话过几年将他挖出来带回老家，无心的话，那边只能做孤魂野鬼了。”</p>
柳云湘呼出一口气， “恶有恶报！”</p>
他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如今这个下场，便是他的报应！</p>
等拉着棺材的马车一过来，百姓们激愤起来，扔烂菜叶的，扔臭鸡蛋的，扔牛粪的，反正统统往棺材上扔。</p>
两边官差学聪明了，当下赶紧躲开了，连赶车的车夫扔下马车都躲走了。</p>
“李淮！阎王爷收你了，你等着下十八层地狱吧！”</p>
“你欠了多少人命债，你自己算得清么，上刀山下油锅，也赎不了你的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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