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历安看到了裴宿眼中的情绪,于是瞬间明悟了剑客是谁。
他手掌倏然收紧,抓疼了身侧的貌美女子,眼中带着不可思议道:“殿下这个时候宴请剑池的剑子,所图为何!”
“长安多少双眼睛在瞄着那位。”历安眉毛颤了颤,叹道:“殿下的心,也太着急了些。”
“不是殿下着急,是东宫逼得太急了。”裴宿摇了摇头,“皇家的残酷,你我都看得出来,如今的局势,逼得殿下不得不兵行险招。”
“你我既然已经站在了殿下这一方,就要无条件相信殿下。”裴宿环视一眼屋内,“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也不妨直说。
“殿下同这位剑子,数年前便有书信往来!”
历安眼中的惊异更盛,张口尚要讲些什么,忽然又紧紧抿住了嘴唇。
裴宿瞬间明悟,他顺着历安的目光望去,看到了推门而入的一个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身后,还伴着一个明显女扮男装的护卫。
侍卫们怎么没拦住他们?
这是裴宿和场间所有人心里头的第一个想法。
然而他们随即都是下意识齐齐瞥了眼首座的两案酒桌,当下心中皆是有所明悟。
这个剑子,还是个风流之人……裴宿眼中的震惊压下,看了眼江户身侧女扮男装的纪灵芝,嘴角忽然翘起,静静看着江户。
江户自顾自推开逢春的房门,便是看到了一众正在饮酒听琴的富贵公子哥。
看着他们眼中升起的惊讶,他挑了挑眉,行礼道:“洗剑池弟子江户,见过诸位。”
裴宿和历安相视一眼,率先起身回礼,“刑物司郎中裴宿、工部司郎中历安,见过公子。”
剩下的公子哥们稍楞了片刻,也是齐齐起身回礼。
十个公子哥,遍及六部、御史台甚至左右羽林军的年轻军官……这位皇子殿下的人脉,比想象中要强大很多啊……江户抿了抿嘴,心中暗自感慨。
就在这时,伴着嘎吱声音的响起,雅间的房门再次被推开。
穿着白领圆袍,腰挂翡翠玉佩的李勋缓步走了进来。
李勋有着一对纤细好看的柳叶眉。
这对眉毛搭配着他面部刚硬的曲线,非但没有给他带来柔和的味道,反而使他面相上生出了一股上位者独有的霸道。
李勋刚一进屋,便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包括江户在内的所有人见到李勋,皆是神色郑重的弯腰行礼,“见过二皇子殿下。”
李勋,便是当今大唐天子的次子!
李勋进门看到江户,纤细的柳叶眉挑起,脸上露出不似作假的和煦笑容,张开了双臂。
在一众公子哥们稍显呆滞的目光中,他同江户抱在了一起。
关系比我以为的要好很多……裴宿隐在袖子的手指摩挲着,眼睑微微收敛。
二皇子这是在作秀,还是关系真的如此这般要好?殿下的行为,近些年变得越来越令人难以捉摸了……历安眼神闪烁着,轻轻抿了抿嘴唇。
台下十位年轻才俊,一时间内心戏四起,好不热闹。
…………
松开双臂,李勋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江户身后站着的纪灵芝,在后者泛红的表情下露出暧昧的笑容后,牵着江户的手臂坐进了首座。
首座左右两张酒案,李勋在左,江户在右,以示地位。
大唐自古以来,便是左尊右卑。
“诸位久等了。”李勋端起酒杯敬酒,声音惭愧,“今年三月初,泽州大疫,父皇下令让我总管此事,事务繁多,所以来得迟了些。”
江户举起酒杯陪酒,暗自叹了口气。
纵然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路上奔波,却依旧或多或少从各种渠道得知了这个消息。
大唐太始八年春,三月初九,泽州大疫。
泽州全境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难民涌向四面八方。
往日嬉闹的泽州城如今更是十步一白骨,百步一殍尸,实为人间炼狱,惨不忍睹。
“这次泽州的疫·情若是处理不得当,怕是会泛滥成大唐整个北境的浩劫。”席间,在户部任职的丁茂饮了口酒,对着李旭郑重道:“殿下要多操些心,莫不可使灾民流出泽州境内。”
丁茂此言一出,整个席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灾民不疏引出来,难不成将他们堵死在泽州,让他们也皮肤溃烂而亡?”有人愤愤不平。
“灾民数量极多,倘若流入他州,导致疫·情范围扩大又该如何?其它诸州的百姓就不是百姓了?
“治理国家又不是和泥过家家,如果都像你这般柔软心肠,我大唐怕是早就亡国了!”丁茂筷子一摔,声音恼怒,“妇人之仁!”
“不要吵了。”李勋恼火,低喝出声:“这些问题还轮不到你们瞎操心!”
“今日六部会司已经研讨出了方案。”李勋突然感觉口中酒水有些苦涩,“明日,父皇的圣旨便会八百里加急传至地方。
“圣旨的旨意是封闭毗邻泽州所有州县的城门,只留出向北的一个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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