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窗外急速坠地的雨珠,想着城郊作坊里已经开始试做的肥皂,川越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这样的生活,似乎也是蛮有意思的。
…………
同一时刻,燕王府正殿养心殿。
喝了两口养胃的杂粮粥,李勋轻放下粥碗,“江户知道黄乞儿的身份后,作何表现?”
养心殿一角,半跪着一名隐在柱子阴影下的密谍,“去了现场发呆许久,而后去了蓬莱客栈,便回家了。”
李勋拿起碟子上的象牙筷,夹起一块切碎成小块的裹蛋煎饼放进口中,轻轻咀嚼着。
慢慢咽下口中的食物,李勋又喝了口粥,含糊问道:“蓬莱客栈?我之前没有在你们递上来的折子里看到过这个名字啊。”
跪在阴影处的密谍闻言脸色一变,慌忙叩首,声音颤抖,“属下洞察有误,罪该万死!”
李勋放下筷子,拿起一截手绢轻轻擦了擦嘴角,像是赶苍蝇般挥了挥右手,轻声道:“这是第一次,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是。”密谍慌乱叩首后,倏然消失在殿内。
整座大殿,只余下李勋一人。
他扫了一眼空旷的大殿,眼中流露出常人难以读懂的复杂。
…………
桃花巷,醉仙居四楼。
苏陌坐在垫子上,正捧着一碗豆腐脑,小心的用汤匙慢慢将其碾成碎块。
她对面,老鸨正在仔细看着一封信。
等到她将一勺压成碎块的豆腐脑递进口中时,老鸨开口道:“江户他今天晚上要来睡你?”
苏陌鼓着腮帮子翻了个白眼,含糊道:“什么要来睡我?只不过是商量一些事情而已,看来千牛卫那里,已经把我推给他了。”
“他晚上来,势必就要过夜。”
老鸨似笑非笑道:“世人可不相信他会一晚上不碰你。”
“嗯,我也不信。”老鸨不待苏陌意图辩解些什么,便是起身丢下这么一句话,走出了房间。
“吃完了就放在门口,等会我让小翠上来收碗。”
老鸨转身合上半扇房门,笑道:“对了,你晚上如果不想失身,自己想点办法,我这儿还有点迷迭香,你要不要试试?”
老鸨似乎没有想得到苏陌的回应,她话音刚落便是倏的合上了另半扇房门,转身下楼了。
房间里,只剩下脸色羞红的苏陌,正羞恼的用汤匙碾着碗中的豆腐脑,让它们变得更加细碎。
夜色渐起,在大唐北境连下数日的暴雨在半个时辰前骤歇,只余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街上撒着。
亥时三刻,一辆涂抹着深色桐油的马车缓缓停靠在了醉仙居的后门。
绣着银线的车帘掀开,穿着打扮酷似公子哥的江户握着把折扇,下了马车。
“师兄,咱们的人已经提前半小时进去了,有事便立刻招呼。”扮作驾车马夫的吕不悔朝着江户躬身行了一礼后,忽然暧昧笑道:“不出意外的话,我明早再来接您。”
吕不悔的话音儿还未落下,醉仙居的小门便是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一道宽缝,从里探出了一个青衣小厮的脑袋,出声询问:“可是江户江公子?”
青衣小厮长相俊秀状若女子,长大了怕是与川越那货俊俏不相上下。
江户闻声望过去,看到年岁不过十一二岁的青衣小厮,眉头不自觉细微皱了一下,旋即笑道:“正是。”
“快随我来。”青衣小厮将木门掀的更大了些,恰好能容一人通过,“姑娘等你许久了。”
江户点了点头,然后用眼神示意吕不悔离去,便躬身钻进了木门。
醉仙居的后院很大,宽敞的几条连廊连接贯穿着后院诸多深邃的庭院,使其互通有无还不显杂乱。
幽深的后院里,零星散落着些假山死水与一些雅致的亭阁。
看着江户眼中稍稍掠起的惊奇,青衣小厮笑道:“怎么样,漂亮吧?”
江户点头。
青衣小厮炫耀似的说道:“这些都是柳姨设计的。”
这小孩口中的柳姨,就是醉仙居的创办者,这家青楼的老鸨。
江户若有所思的笑了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莲。”青衣小厮领着江户穿过连廊,走到了一处特意修建在前院门墙后的木梯前。
“姑娘往日在这个点已经休息了,但今日为了等公子,灯还亮着。”青莲仰头看着依然灯火通明的四楼,继而对着江户躬身行礼道:
“姑娘就在四楼,公子自行上楼即可。”
江户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抛给青莲,捏了捏其光嫩的小脸,笑道:“公子赏你的。”
话罢,江户捏了捏袖子,走上了木梯。
青莲握着手里的银锭,仰头看了眼江户的背影,轻轻咬了咬嘴唇,然后离去。
…………
木梯应该自建好以来就很少有人走动,所以积累了一层不薄的灰尘。
靴子踩在上面,还会发出吱呀吱呀的挤压声。
“你还在吗?”江户将折扇塞进腰间的玉带里,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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