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亘恍然,原来是个聋子,这下倒不用担心谈话被人听去了。
一时间,四下安静下来,只有中年人吞咽的呼噜声,风箱拉动的啪嗒声,羊汤沸腾的咕噜声。炉火不断起伏,照的吴亘脸庞也是忽明忽暗。
“知道我是谁吧,在这市井之地,不必多礼,就称呼为赵大人吧。”中年人又挟了一筷子香菜,看来他还真喜欢这个味道。
“知道。”吴亘平静开口,“能让大人屈尊相见,实是吴亘的荣幸。”这位还用说吗,能让李元同和张常侍如此敬畏,自然是当今赵国皇上赵烨了。
“不召不行啊,整日里在京城中转悠,我可不想哪天扶黎城又起祸事。”赵烨头也不抬,吸溜了一口碗中的清汤。
“让大人分心了,亘实无此意。”吴亘直勾勾盯着沸腾的羊汤,咽了一下口水。还别说,这羊杂的味道确实诱人。
“吴亘,听说你会巫蛊之术。”赵哗忽然抬起头。
“不会。”吴亘斩钉截铁道,“这只是锦春王和赵陵诬陷小人,若不然他们怎么还会好好的活着,大人也早就去了一大心病。”
“哈哈,还是有些小心机的,给朕......我的心里打个楔子。”赵烨仰头大笑,“你这可是陷害朝廷重臣啊,若是不实,要砍头的。”
“小子只是据实而说。”
“朱不展找到我,请我护着一下你和他那女儿,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为了私情而找我。我已经警告了老二和老三,让他们消停点。要不然,这几日你在京城中乱逛,早有人按捺不住出手了。”中年人语气重了一些,用筷子搅动着碗里的羊杂。
“我问你,若是按着老二他们的谋划,将朱不展和蹇行等人拿了或害了,你会怎么办。”
原来一切都在这位的掌控之中,吴亘想了想,微微一笑,“当然是想法子救人,救不下就试图杀了幕后之人,再打不过就逃,迟早有一天刀会架在他们脖子上的。”
“你倒是大胆,以一人之力对抗一群人,或是对抗一国之威,可能吗。我赵国立国这么些年,岂是等闲所能撼动。”赵烨不屑道。
“大人,大遗洲那些消失的文明,哪个又不是咤叱一时,最后不都消失于世间吗。花无百日红,一洲、一族尚且如此,何况一国,事在人为而已。
况且,现在几子争嫡,相互结党,迟早会动摇国本,便有了可趁之机。”吴亘丝毫不惧,仍是侃侃而谈。
“你在说我是井底之蛙,而且还大言不惭要灭我国,你说我要不要把你给砍了。”中年人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身体慢慢直起,久居高位的气势一览无余。
“大人不会的,毕竟一切都是在假设的基础上,大人不是已经有了抉择了吗,又怎会有这样的局面发生。”吴亘亦是直起腰板,倒把对面的张常侍给吓个半死
“吴亘,对久不封贵人可是有怨。”赵烨忽然失笑,打量着吴亘的神色。
“全凭大人决断。”正在此时,吴亘的羊杂已经做好,放到了面前。
看了看眼前的碎辣椒、葱花和香菜,吴亘舀了一大勺的辣椒放入碗中,又夹了一筷子葱花。
搅动了几下正要开吃,赵哗抓了一把香菜放到吴亘碗里,“吃羊杂,有此物方才对味。”
吴亘看了一眼碗中的香菜,长出了一口气,终是成了。一念至此,放下筷子侧身施了一礼,“多谢大人隆恩。”
赵烨轻轻一笑,“要谢就谢朱不展和蹇行吧,不过你也提醒的对,是应该敲打一下某些人了,一个个跳来跳去,看着也厌了。”
“大人准备如何敲打呢。”吴亘夹了一筷子香菜入口,好奇问道。
赵烨想了想,“家人自不能动,毕竟我也为人父,为人弟,为人子,有些事不可做的太狠。至于其他的嘛,该杀杀,该关关,正好给正经干事的人腾出位子来。
人年纪一大,心肠就有些软,见不得太多血。早知道当年青鱼案,就借机清理一把,也不至于遗祸到现在。”
吴亘头猛的抬起,“大人,这青鱼案到底是何事,我遍询诸人,皆是讳莫如深,不知大人可否解惑。”
赵哗冷冷一笑,“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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