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日子一天天过去,章秋谷这几天也是忙的不可开交,不仅要安排他自己冠礼的一应事物,小年之后紧接着就是过年,这是他们搬到上海的第一个年,自然也要隆重一些的。
这一天,腊月二十。
一大清早,章秋谷便起床,洗漱后吃过早点,和太夫人打过招呼,带着自己的贴身小厮刘升便出发了。他要去码头接人。
那个年代,还没有从京都到上海的直达交通工具,大舅舅李澜屹和舅妈龙月婵是转道天津方才到达上海的。
并没有等太久,轮船靠岸,就见李澜屹和龙月婵随着人流从船上下来,俩人前面还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古灵精怪,娇俏可爱的模样,回头问自己的祖母:“小舅舅在哪?他还没来接我?哼,他要是敢不来!”挥了挥自己那嫩生生的小拳头。
章秋谷是何等的眼力,早就看见了李澜屹和龙月婵,也看见了那个小丫头,大表哥的女儿,大舅舅的孙女李容薇,朗声笑道:“咱家的小薇薇大驾光临,我岂敢不来接呀。”
小丫头转头,看见了笑盈盈的章秋谷,松开祖母的手,一头扎进章秋谷的怀里嚷嚷着:“算你还有良心,本小姐就原谅你了。”
章秋谷揉了揉小丫头的头,抬头看向李澜屹和龙月婵,笑容满面地躬身见礼道:“大舅舅,舅妈,一路可还顺利?”
龙月婵已经是年近六旬,不过身子很硬朗,拉着章秋谷的手,满脸欣慰:“好,好,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越长越俊了。”
李容薇昂着头看着章秋谷说道:“小舅舅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了,我长大了,就照小舅舅这个样子找夫君。”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龙月婵说道:“那你可要失望了,怕是难找了。”
李容薇很是不服气地撅起嘴:“我才不信,哼,我一定能找到!”小丫头还是个颜控。
章秋谷笑着问道:“大舅舅,祖父祖母可还好?”
原来,章秋谷自幼在外公家长大,一家人待他极尽宠爱,外婆更是让他直接称呼自己做祖母,称外公为祖父。
李澜屹生的高大挺拔,气宇轩昂,前庭饱满,五官端正,一脸的浩然正气,腰背挺拔,毫无老态,身上自有一种杀伐果断的上位者气质,正用宠爱和欣慰的目光看着章秋谷:“嗯,挺好的。本来你外公想亲自来,只是他毕竟年事已高,路途太折腾,怕他身子受不住,就没让他来。”
几个人边走边聊,一同上了马车,随行的下人上了另一辆马车,一行人直奔憔翠园而来。
太夫人和张菡露、陈文仙以及一些下人都站在憔翠园的大门口焦急等待着。
终于,看见了自家的马车过来,众人都兴奋了起来。
马车一直开进了院子。
先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是李容薇,然后章秋谷下来,将李澜屹和龙月婵搀扶了下来。
太夫人迎上前,激动地唤道:“大哥!大嫂!”眼圈儿红红的,他们已经有好几年没见了。
“烟儿,真是好几年没见了,你还是这么漂亮,气色很好呢。”龙月婵紧握着太夫人的手,也是很激动。对这个聪明漂亮又乖巧懂事的小姑子,她很疼宠。
众人互相介绍后见礼寒暄。
小丫头李容薇先是给太夫人行了礼,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姑奶奶好!”便缠上了张菡露和陈文仙,一张小嘴叽叽喳喳地充满了好奇。
午饭后略作休息,一家人再次聚到偏堂。先是商量了冠礼的一些事情,然后便聊到了比较沉重的话题。
李澜屹颇为忧心地说道:“上边很是动荡,新政推行困难重重,那个人,已经把国政搞得千疮百孔。我们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得以允许,制定了一系列的工商法规,给我们的民族工业发展,能提供些保障。”
太夫人说道:“怎么说也算是个好的开端。我们现在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虽然艰难,但终归于强国是有利的,我们的努力就不会白费。”
李澜屹长叹一声:“内忧外患啊!还是老二明智,早早就去了广州。”
龙月婵说道:“老二就不主张我们呆在京城,前几个月他把子瀚接到广州了。”李子瀚,龙月婵最小的儿子。
“其实我觉得去那边也好,怎么说那边还是比较开放,接受新事物比较快,尤其是我们要做实业,那边的发展会更好些。大哥,等你告老还乡的时候,索性就去那边吧,我们的产业大多在南方,以后大家也能常联系。”太夫人还是挺乐观的。
这么沉重的话题,对目前的章秋谷来说,他是兴趣缺缺的,几个小辈也没参与他们的话题,而是跑到一边玩起了天九。章秋谷,张菡露,陈文仙和李容薇刚好凑成一桌,玩得热火朝天。
李澜屹到来之后,冠礼的筹备也到了最后的阶段。按说,冠礼是一件很郑重的事情,是应该在祖庙举办的,不过因为从章秋谷的爷爷离开常州后,他们和常州章家的那些亲戚来往就不是很密切了,更没必要去什么祖庙,所以很多程序也就简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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