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陈海湫将花筱舫一顿抢白,惹得花筱舫羞愤难当,当下被陆兰芬拉进后屋,问明情况后,又将章秋谷叫了进去说明情况。章秋谷听了方才明白,不住的点头,果然这件事儿做得过分了些。又见花筱舫泪涴罗衣,眉颦翠黛,倒可怜起花筱舫来,便又劝她道:“这件事儿陈老虽然性急,你也冒失了些。但陈老是个外行,不懂圈子里的规矩,你何不将这些情节向我们说明,等我们再去劝他,便没有今天这一场糟蹋了。如今事情已经过去,就不必再说了,你看着我的薄面消消气,我去向陈老说明,叫他进来陪你个不是,只当没有这件事儿可好?”
花筱舫明明知道今天这场冤屈是章秋谷暗中设计的,却又无可奈何,坐起来用手帕拭了泪痕道:“谢谢你,对不住了,总是我自己不好,得罪了客人。还是二少仗义,那就烦请二少多多照应,在陈老那里说句好话。”她把仗义二字咬得极重,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章秋谷听了,不仅暗自叹息,这人到也聪明,这一语双关的话,竟然就晓得这里有小爷的手笔。心中想着,口内胡乱答应一声便走了出去,附耳和陈海秋说了几句。
陈海秋落不下脸面,不肯答应,却被章秋谷一把扯着衣袖,直接就拽到后房。
花筱舫正和陆兰芬并肩坐着,不知口中低声悄语在那里说的什么。见章秋谷拽着陈海秋进来,花筱舫登时扳起面孔,别转头去,低头向着墙壁一言不发。
章秋谷向陈海秋努一努嘴,陈海秋会意,抢到花筱舫面前,拉着她的手道:“刚刚二少已经和我说明,这件事情大家都不好。我性子急躁,做得有些过火,你也消消气。看着二少的面子上,不要放在心上。”
花筱舫并不开口,夺过手来赌气避了开去。
陈海秋只得又走过来向她央告道:“我方才也是一时性急,现在有二少爷从中劝解,我们就都别计较了,你何必要这样认真?”
花筱舫听了就如没有听见的一般,低着头看自己手中的帕子。
章秋谷见了,晓得自己在此不便,碍了他们的眼,向陆兰芬招招手,两人一齐退出房外,只有陈海秋何花筱舫两人在内。
辛修甫等见章秋谷出来,急忙问怎样了,章秋谷不语,只是指着后房摇了遥手。
好一会,方见陈海秋走了出来。
章秋谷便仍旧同陆兰芬进去,把花筱舫拉了出来。
花筱舫见了众人,不免面上红了一红,有些惭愧。
陆兰芬见她不好意思,便把她拉到靠壁的二张椅上坐下,二人哝哝唧唧的谈心。
陈海秋取过一碗茶来,喝了半碗,把余下的半碗递在花筱舫手中。
花筱舫正在说话,不及提防,只认是侍女给她倒茶,顺手接了过去。回过头来一看,发现是陈海秋,又见众人的目光都注视在她一人身上,不禁羞得满面通红,把陈海秋啐了一口,自己也撑不住笑了,又道:“刚刚羞辱我的是你,现在反过来道歉的还是你,你这个人真是……”说到此处,顿了一顿道:“比那三月天的娃娃脸变得还快!”说着又低头而笑。
陈海秋见她笑了起来,心中方才快活。章秋谷也是欣然,事情总算圆满解决,皆大欢喜,没有伤害到任何人。虽是帮朋友出气,但花筱舫毕竟没有得罪自己,章秋谷也不愿意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子。
忽然就听得贡春树向章秋谷笑道:“你自己常对人说,堂子里头玩耍万万不可认真,你为什么今天又认起真来?”
章秋谷笑道:“你这个人说出来的话儿真是不通情理!我说不要认真,是遇事将就,不必挑他们的眼儿。如果女闾把我们当作脑残冤大头,任意戏耍,我们自然要认真起来,给她们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让她们明白我们不是傻子!”一句话,却又把花筱舫说得面红起来。章秋谷察觉到,连忙用别的话混了开去。
花筱舫略坐了一会儿,起身去了。
陆兰芬等人也陆续要走,章秋谷叫住陆兰芬又说几句话,问那方子衡的事。
陆兰芬道:“那人每天八九点钟都会到我这儿来请客,一连请了两天,今儿还不知道要不要来?”略谈几句,也就走了。
陆兰芬回到院中,果然那方子衡已在房中坐着,等了多时,见陆兰芬回来,大喜道:“今天什么人叫你的局,去了半天。我等了有一个多小时了,为什么到此刻才回来?”
陆兰芬微笑道:“我从前的熟客叫我去替他打牌,做了那么久,真是烦,刚好今天没有转局,只好替他一直碰下去。我人虽然坐在那里打牌,可心里却一致惦记着你的,知道你今早一定会来的。方大人,对不住了,让你等了这么久。”说着横波展笑,眉黛生春,笑眯眯的朝方子衡瞟了一个电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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