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秋谷笑道:“这事是我承你的情,看得起我,怎么你倒谢起我来了?”
说着,便也不再理会张书玉,连忙出门去了刘厚卿那里,给他说明了情况,又道:“我没问你的意思,就替你做主应承下来了,你干脆送她五百银子,从此一刀两断,她也勉勉强强的应了下来,你的意思怎样?”
刘厚卿听张书玉居然应允,心中就是一阵高兴,举得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不过转念一想,却又舍不得五百银子,扭扭捏捏,吞吞吐吐的说道:“怎么竟然要五百两银子?兄台能不能再费费心,这数目再少些?”
章秋谷不觉大怒,这人也忒不知好歹了,小爷辛辛苦苦,牺牲色相,啊不,牺牲哥们儿的色相,才搞定了那个母夜叉,为你争取来的机会,你居然不知感恩,还要得寸进尺!不禁剑眉倒竖,虎目圆睁,冷冷的道:“你这个人怎么如此的不知好歹,怪不得张书玉要敲你的竹杠。照你这样说来,倒是我多事了。我也不管你们的闲事,我去回复他就是了。”
章秋谷说这几句话是声色俱厉,毫不留情的。
刘厚卿见章秋谷发怒,已经是吓得慌了手脚,知道自己失言了,十分懊悔;又见章秋谷拂衣要走,就更加着急,连忙拦住章秋谷,连连作揖,赔了许多不是,章秋谷方才息了怒气。说定明日汇了银子,由章秋谷经手付给张书玉,又数说了刘厚卿几句,便回自己房间里来。
贡春树与张书玉二人正在房间内谈得热火朝天,阿宝姐坐在一旁打盹。
章秋谷进来,笑道:“时侯不早了,我们就到书玉院中去罢!”
当下几个人商定,夜太深了,无处请客,就只请章秋谷一个人。于是先打发张书玉回去,二人随后就去。
张书玉含笑相迎,房中台面已经摆好,章秋谷和贡春树一到,就起手巾入席。
章秋谷见并无外人,便让张书玉一起入席,张书玉不肯,章秋谷道:“我们二人不比别的客人,你难道还要拘着院中规矩么?”
张书玉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儿,果然坐了。
席间,贡春树与章秋谷谈些旧事,章秋谷酒落欢肠,已经微微有些醉意。这一席酒虽只有三人,却是欢笑浅斟,吃得很是爽快。
张书玉虽然觉有些美中不足,无法成交章秋谷,然而看着贡春树的面貌娇柔,丰姿倜傥,也很是喜欢。
章秋谷饮到半酣,便要先走,被贡春树留住,悄悄谈了一会儿。
章秋谷道:“这样的好差使,为什么不去找别人,总是缠着我一个,这是什么道理?”
贡春树陪笑央求,又朝章秋谷作揖,章秋谷勉强点一点头道:“罢了,就勉为其难帮帮你吧。”
贡春树大喜。
张书玉在旁,也不知他们说的什么,又不好问他,章秋谷便先回客栈去了。
次日一早便来见了刘厚卿,问他银子准备好了没,刘厚卿回道:“钞票是现成的。”便在枕头旁一个大皮包内取出一卷钞票,点了数目,双手交给章秋谷。章秋谷收了起来,却见刘厚卿蔫了吧唧的沮丧模样,觉得他也挺可怜的。
刘厚卿将钞票交给了章秋谷,又连连给章秋谷道谢。
章秋谷便想再费一番唇舌,把刘厚卿劝醒过来,让他不至于沉迷不醒,也算大家认识一场,便邀请刘厚卿到自己的房间坐下,将以前劝解方幼恽的那些话,又谆谆教导了刘厚卿一遍,说道:
“你以为张书玉同你吵闹,是要敲你的竹杠么?她是因为你土头土脑的不是很漂亮,又不肯爽快的花钱,她心里不愿意你在她院中走动,所以就冷落你,好让你知难而退,从此不再去她那。你在上海也时日不短了,如今弄到这步天地,还有什么玩头?即使是我,算是这个行业的老手,也要步步留心,不能有一丝的大意。凭着你这样一个人,不知道这个行业的情形,不懂那些女闾院子中的规矩,什么攻略都没有做,就这么一头撞进来,还做起了四大金刚之一的张书玉来,这些头牌可是那么好做的么?像你这样既没容貌,又不肯大把打赏的客人,她们是从骨子里看不上你的,你还要装呆做傻地想去与她论交情。她不糟蹋你糟蹋谁!”
刘厚卿虽然是沉迷,但倒底还没有到执迷不悟的境地,心上总还是明白几分,听了章秋谷这一番话,把这个行业的状况,那些人的人性,行业的潜规则等等,分析个透彻,不由得毛骨悚然,振聋发聩,便向章秋谷道:“秋谷兄现身说法,真令顽石开窍。怪不得幼恽经你一番劝解,立马收拾东西回家了。我如今回想起来,还真是个呆子,花了多少冤枉钱不算,还惹出这么多气来,岂不是自寻苦吃!我在这里再停留几天,便也要回常州去了,从此再也不去惹草拈花,省得辜负了秋谷兄的苦心劝解。”
刘厚卿究竟会不会听进良言,迷途知返,从此洗心革面,咱们下回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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