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猿哇啦哇啦回了几句,赵蕤奇道:“他说没人教他。”
赵蕤始终无法相信神仙之说,再以猴语相询,然而猴语毕竟不同人语,猴语简陋,词多不达意,那白猿又是叫唤又是比划,赵蕤始终不得要领,只把白猿急的抓耳挠腮。白猿忽而一声长啸,抛下二人爬上黄金壁自去了。
江朔问赵蕤:“白猿怎么了?”
赵蕤也是不得要领,两人正自胡乱揣测,但见白猿去而复返,手里却掣着一卷帛书,它将帛书交给赵蕤,原地蹦了几蹦,又手舞足蹈示意赵蕤打开帛书。
赵蕤看那帛书质地甚佳,但年代久远,颜色泛黄,丝线也有多处经纬断裂,他小心翼翼展开帛书,原来是一卷图册,画的正是一人在行跪拜之礼的图像,册上所画人物虽只寥寥数笔,但极传神,将跪拜之法一步步画的甚为详尽。原来猿猴最喜模仿人,这白猿无意间打开这卷帛书,被上面的图画所吸引,竟而照着模仿,他经年累月模仿此图,故此方才叩拜之礼行的颇有模有样。
赵蕤仔细再看帛书,每个人物图画边还写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他只读了一段,便惊呼道:“这竟然是一卷武功秘籍!”
江朔奇道:“赵夫子,这明明是三跪九叩之礼,怎地你说是武功秘籍?”
赵蕤道:“你看这第一幅图下所注——头容正直虚领顶劲、气沉丹田至虚守笃、含胸拔背而虚心下气,手掐子午而接通阴阳。这都是导气、认穴的法门啊。”
江朔道:“这可更奇了,白猿何以会学这些武功修炼的法门呢?”
赵蕤道:“这却好解释,道家内功修炼之法,取乎天地自然之法,身心两修,这起式乃炼元炁之法,想来天地间的元炁并非人所独感,猿猴亦能感应,白猿虽不认得字,但只照着图画学样子也觉神完气足、精力旺盛,故而才会勤练不辍。”
江朔道:“难怪看着白猿不甚强壮,攀援飞跃却是极迅捷。”
赵蕤往下看去,见第二幅图上画的是一人跪在拜垫之上,一旁小字写到——以左少商揸右劳宫穴,印堂叩左右合谷;腰似弓张以合天道,督脉炁升冲于百汇;仆参顶长强而培元,伏如犹婴儿而潜息。道:“这第二幅图是修炼先天元炁之法,这白猿不通文字自然不知呼吸法门,然而只按身形练之尤有益处。”
他翻看帛书见卷首依稀写着《上清大洞真经玉诀》,他心道:《大洞真经》乃上清派之根本,但除了神仙道的虚无缥缈之说,剩下的不过是一些祝祈炼养,延年益寿的方便法门而已,这玉诀却是从未见过,他心念一动,问白猿道:“这样的帛书还有么?”心急之下竟然和猴儿说的人语。
白猿自然不懂,一脸茫然的望着他,赵蕤这才醒悟过来,笑着拍拍额头,又用猴语连说带比划讲述了一遍,白猿似乎是听懂了,喳喳叫了两声,沿着黄金壁向洞府深处走去,这次他走几步就回头叫唤两声,这下连江朔都知道是叫他们跟着它走。
赵蕤体内蝮毒尚未排尽,内息不畅仍觉胸口烦闷,江朔搀着他慢慢跟着白猿走,白猿见他们走的缓慢,立时不耐烦起来,过来学着江朔的样子,搀起赵蕤的另一条胳膊,拉着他快走,江朔心道:“湘儿一直说我是猴儿性子,看着白猿才是真正的猴儿性子……”一想到湘儿,他不禁感到怅然若失,其实少男少女情窦初开,只是他自己不知,只感到一想到湘儿就有种说不出的酸楚和思念纠缠在一起涌上心田。
行了百余步,白猿向上指指,叫二人抬头,但见黄金壁半腰距地十几丈高处上有一处石龛,江朔目光甚锐,石龛虽然距地十几丈但他也看的清清楚楚,这石龛一看就是人工开凿而成,黄金壁通体是一大块金矿,石质极其坚硬,这个石龛却开凿得极其方正。
两人正想这岩壁光滑,不知如何上去,但见白猿猱身而上,沿着陡峭的山壁攀援而上,只借了几处力就钻入了石龛之中,赵蕤又惊又喜,对江朔道:“此处绝壁几乎竖直,莫说是人,就是寻常猴儿也决计攀援不上,这白猿竟能不假绳索随手攀援,可见这帛书图鉴之妙。”
白猿钻入壁龛片刻,又复回来在崖壁上探头张望,见赵蕤、江朔不跟上来,奇怪的吱吱问询,赵蕤笑着大声以猴语告知二人无法攀援而上,让白猿看看可有树藤、绳索之类的东西能把二人拉上去,白猿回到洞中,不一会儿抛下一段铁索,这铁索一路滑落,越来越长一直落到地上,二人借助铁索爬上绝壁,见地上穿了一个耳洞,铁索端头有一个大环套入其中牢牢固定住了,看来这铁索原就是方便上下之用的。
上得崖壁才知道这壁龛远比地上看着宽大,直如一个小小的山洞,然而四壁及顶地都斧劈刀削的一般横平竖直,想必此刻拿把靠尺来测量,四壁也是绝对平整,绝无半点起伏,此山崖内外都是富含金矿的黄金岩,远较一般岩石来的坚硬,但这洞壁金光灿灿简直能照出人脸,表面平整光洁毫无斧斤的痕迹,实在不知前人是如何开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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