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彻底查明真相的田叔,没有在睢阳滞留哪怕一颗,便见自己查明的真相带回长安,并毫无保留的摆在了天子启、窦太后母子的面前。
在田叔回朝之后,天子启问道:梁王,是否有派人暗杀袁盎的事?
田叔回答说:臣死罪!梁王确实有那件事!
天子启再问道:有罪证吗?
田叔说:请陛下不要过问梁王的事。
天子启又问:为什么呢?
田叔回答:梁王如不伏法被处死,这是我汉家的刑法不能实行;
可若是他伏法而死,太后就会吃饭不香、睡眠不安,这又是您的忧虑啊!
于是,天子启便决定低调处理此事,并让田叔亲自去长乐宫,将所有的一切,都亲口告诉窦太后。
得知田叔查桉的整个过程,窦太后对幼子刘武失望之余,自也对田叔大加赞赏;
也就是在此事之后,低调处理此事,以最稳妥的方式解决此事的田叔,被窦太后任命为了鲁王刘余的王相。
到今年,田叔‘试用历练期’结束,被召入朝;
被任为九卿,也是早在当年那件事之后,就已经板上钉钉的事······
“子卿公,是从太祖高皇帝时起,就亲身经历过朝堂浮沉的老臣;”
“便说是开国元勋、太祖遗臣,子卿公也绝对是当得起的。”
从思虑中回过神,含笑对田叔道出一语,刘胜便又自然地将话头一转。
“方才,子卿公问我:做了内史之后,有没有什么事,是需要子卿公帮我去做的。”
“——对于这个问题,我只能回答子卿公:我汉家,需要一个恪尽职守的内史。”
“尤其是在晁错之后,尤其如此······”
···
“子卿公应该知道,晁错担任内史,是在太宗孝文皇帝后元七年,也就是先帝驾崩后不久,便被父皇火速提拔。”
“而在之后的这些年当中,晁错从始至终,都只关心一件事。”
“——削藩!”
“准确的说,是晁错一手推动的《削藩策》。”
“至于内史本应当肩负起的职责,晁错几乎是完全置之不理······”
···
“这样的情况,一直从父皇新元元年,维持至今。”
“说句难听的话:在晁错从内史升任御史大夫之后,内史上下的事务,几乎没有出现丝毫变化。”
“因为即便晁错在的时候,对于内史的事务,晁错也从不关心;”
“现在晁错不再担任内史了,内史属衙没了主心骨,和过去几年比,也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无论是不是内史,晁错的关注点,都从来不是内史的职责;”
“晁错的心里,只有那一纸《削藩策》而已······”
听闻刘胜这一番表态,田叔铁青着的面容,终于有了些许缓和的趋势;
而在刘胜说起过去这些年,晁错顶着内史的官职,却整天‘不务正业’,忙着推动自己的《削藩策》一事时,田叔也终是皱紧眉,面带赞同的缓缓点下头。
便见刘胜笑着摇摇头,又继续道:“在太祖高皇帝时,我汉家,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任命内史。”
“这是因为内史的权责,几乎就是小一号的丞相;”
“——只是丞相,是全掌天下民政,而内史,则仅限于关中。”
“而在当年,我汉家实际掌控的范围,也只有关中,关东都被异姓诸侯割据,根本不受朝堂管控。”
“所以太祖一朝,萧相国名为‘汉相’,实则,却是以内史的权力,管理着我汉家的‘天下’——也就是关中。”
···
“而现在,异姓诸侯早已不在,便是宗亲诸侯,也在吴楚之乱后大不如前。”
“现如今,朝堂也正在循序渐进,以进一步削夺关东宗主诸侯的权力,以免我汉家,再发生一场牵连大半个天下的宗亲诸侯叛乱。”
“所以,如今我汉家的掌控范围,已经是包含关中、关东,以及北方边郡、巴蜀之地在内的整个天下。”
“在这个前提下,丞相就不再是和萧相国那样,只需要考虑关中的事,而是需要考虑整个天下的事。”
“而一个合格的内史,对于陶青这样没什么能力,只因为父皇没有其他良选,就得以成为丞相的人而言,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如是道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刘胜面上神容,也终于重归凝重。
刘胜的话,说的并没有太明白;
但刘胜很确定: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经足够让田叔,明白自己的真实想法了。
——陶青这个丞相,凑合;
让他端着丞相的架子,可以;
真指望他做什么事,够呛。
而刘胜在过去这几年,以及肉眼可见的未来几年的时间,将有许许多多的事,需要朝中重臣——尤其是有实权的重臣配合。
丞相陶青不行,刘胜,自然只能谋求一个合格的内史,来尽量为自己将来的事铺平道路了。
——刘胜要的不多;
——刘胜不需要田叔担任内史,就对自己予取予求、对自己的所有事大开绿灯。
只需要田叔能做个一个合格的内史,把该做的事做好,把关中治理的有条不紊,就足矣。
这样的要求,看上去并不高;
但有晁错‘珠玉在前’,就连这个要求,对于如今的刘胜而言,都显得那么奢侈······
“殿下的意思,臣大致明白。”
“晁错这个内史,也确实有些······”
···
“既然是这样,那臣做了内史,殿下就需要为鲁王······”
“不!”
“殿下需要请求陛下,为鲁王再寻一位王相。”
“——鲁王,还很年轻;”
“如果没有老臣在身边规劝,臣担心鲁王将来,会做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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