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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太傅~”
“嗨;”
“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同一时间,上林苑,思贤苑外不远处,少府冶铁作坊。
在少府官员的小心陪同下,和兄长刘彭祖慢步于小道之上,刘胜的面容上,只一阵说不清的轻松,和惬意。
钱的事,并非是一朝一夕,也绝不是刘胜找三五个人、说三两句话的事儿。
但至少目前为止,刘胜为此事所做出的努力,大都取得了期望以上的结果。
尤其是在大哥刘荣、四哥刘余为首的,和刘胜同属一脉的宗亲诸侯,愿意服从刘胜对钱、铜事宜的安排之后,刘胜对统一钱币一事的顾虑,已经是散去大半。
剩下的,基本就是一些粗枝末节,以及具体操作的事了。
今日,刘胜带着兄长刘彭祖,来到这处已经被少府改造成铸钱作坊的‘作坊聚集区’,也正是想视察一下先前,自己给少府交代下去的事,是怎样的进度。
而在兄长刘彭祖有意无意间,提起自己将来的太子太傅卫绾时,刘胜做出的反应,却颇有些让刘彭祖感到玩味······
“过去,只知道中郎将卫绾,是一个按部就班,绝不愿意节外生枝的本分人。”
“按理来说,这样一个本分人,即便是做了太子太傅,也大概率不会改变自己的性格。”
“——就如先帝时,太宗皇帝先后为父皇,找来了很多闻名天下的学者,来做父皇的太子太傅;”
“但最终,却是唯唯诺诺,遇事不发一言,只知请示父皇‘该当如何’的张欧,得以以太子太傅之身,被父皇从太子宫接入未央宫。”
“如果这卫绾,也是和过去的张欧——如今的张廷尉一样的人,那我倒是乐得如此;”
“只是卫绾,是父皇为我挑选的第一位太子傅······”
“父皇,恐怕并不会让一个单纯的‘老实人’,做我的第一位太子傅······”
感受到刘胜语调中的些许担忧,一旁的刘彭祖稍一挑眉,又若有所思的点下了头。
说起如今的天子启,或是曾经的‘太子启’,便是如今的长安街头,也还流传着与这位太子殿下的‘光辉岁月’相关的传说。
什么一怒之下,抡起棋盘砸死吴王太子;
又或是外出游玩误了宫禁,被当时的廷尉张释之逮住,告状告到了先帝面前,逼得先帝脱帽谢罪,这都还只是广为流传的经典。
真正让长安街头的百姓,至今都津津乐道、时不时提及的,是当年的太子启、公子武二人,在这三辅大地道出闯荡时,留下的一个个故事。
或许有一天,当天子启的御辇驶出未央宫,沿某条大路走出二十里,这一路上,就会由不下百人,会说出同样一句话。
——嘿!
——眨眼的功夫,陛下都长这么大了!
——陛下小时候,带着梁王踩坏我家的庄稼,都还是个半大小子呢!
而对这样一位‘顽劣’的太子储君而言,太子太傅,无疑是世界上仅有的几个‘恶人’之一······
“卫绾······”
“应该不会吧?”
“就算不比张欧···呃,和善,也应该不会太难缠?”
听闻兄长这一声宽慰,刘胜却是苦笑着摇摇头。
“谁知道呢······”
“虽然知道卫绾的为人,但总觉得父皇······”
“嗯,肯定不会这么好心。”
“这卫绾,只怕是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本事’,才让父皇下定决心,让他做我的太子太傅。”
“就是不知道卫绾这‘不为人知’的本事,对我而言,究竟算不算好事······”
如是道出一语,刘胜终又是一阵摇头苦叹,算是为这个话题,画上了一个并不很完美的句号;
而在刘胜身侧,刘彭祖显然也没了办法,便只得跟着刘胜的脚步,漠然朝着前方漫步走去。
兄弟二人行走在铸钱作坊外的小道之上,显然吸引了整个‘工业区’的注意力。
尤其是在‘太子驾临’的消息,被官员们着急忙慌的送进一座座作坊、匠房内后,一切,就都发生了些许微妙的改变。
——刘彭祖清楚地感知到:兄弟二人每靠近一处作坊,作坊内传出的敲打声、嘈杂声,便会明显的高出一些;
待兄弟二人走远,又会迅速的归于正常,甚至是直接彻底安静下来。
类似的情况先后出现七八次,纵是兄弟二人再迟钝,显然也已经有了知觉。
面色略有些古怪的彼此稍一对视,兄弟二人便默契的停下脚步,旋即转过身,朝着距离最近的一处作坊内走去。
“太、太子······”
不等随行的官员扯开嗓子呼号,刘胜便一记眼刀甩出,让那官吏彻底僵在原地;
随着作坊外,那根本不应该被称作‘门’,顶多只能算的上是栅栏的‘门’,被刘彭祖轻轻推开,以刘胜为中心的方圆百步之内,便毫无征兆的彻底安静了下来。
“哼!”
“果然有古怪!”
“一个钱范,还是四铢钱的钱范改良,拖了半年都没结果······”
“少府······”
“嘿!”
几乎是在走入作坊内的瞬间,刘胜便‘唰’的胯下脸;
看着眼前,或手持石锤、或蹲在炉边,似乎是在努力工作,实则身边却找不出任何有关钱币、钱范原材料的匠人们,刘胜的嘴角之上,只悄然翘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而刘胜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在原本风平浪静的长安朝堂,掀起了一阵惊天骇浪······
“孤,没来错地方吧?”
“这里,应该就是少府奉父皇诏谕,改造成铸钱、制范之所的冶铁作坊?”
“——按理来说,孤在这里,本该看到改良之后的新四铢钱,或是新四铢钱的钱范;”
“至不济,也总该看到匠人们,按部就班的锤炼铁器?”
羊做疑惑地说着,刘胜也不忘皱眉侧过身,目光虽落在身旁的兄长刘彭祖身上,但嘴里的话,明显是说给随行的少府官员听。
早在刘胜要走进这处作坊时,那些随行官员面上,便已经流露出了惊惧之色;
此刻又被刘胜含沙射影的问起,这些人更是头都不敢抬,只将脖颈深弯至极限,似是在寻找可以容纳自己、可以让自己立刻钻进去的地缝。
但刘胜,显然不打算放过这些人。
准确的说:刘胜,不打算放过所有阻止自己、对自己的是形成阻碍的人。
更直白一些便是:刘胜这次,并不打算再放过少府······
“想来~”
“是秋收的事,让少府忙于公务,无暇顾及钱制的事吧?”
“毕竟再怎么说,孤,也不过区区太子储君之身······”
···
“罢了;”
“等回头,再找少府问问清楚吧。”
“毕竟少府堂堂九卿,又是名门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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