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胜眼中,刘嫖这个姑母,更像是一个关系不远不近,和自己不生不熟,又爱占小便宜的远方亲戚。
所以在过去,即便知道这位姑母,在祖母窦太后心中举足轻重,刘胜也并不曾刻意亲近。
毕竟爱占便宜的远方亲戚,到了哪儿都不会受人待见······
而现在,刘胜却不能再这么想了。
因为未来的刘嫖,将不再是刘胜的姑母,而是会多出一个‘丈母娘’的身份。
再加上肉眼可见的未来,即将落在刘胜头上的储君太子之位,也使得刘胜必须和这位德行不佳,却能在窦太后身边‘搅动风云’的姑母,把关系处的越处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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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一条在长安妇孺皆知的定律;
——馆陶公主的府门,是要用金砖才能砸开的。
连堂邑侯府的门、连见刘嫖一面,都需要用金砖砸,而今日的刘嫖却亲自动身,来到刘胜所在的太子宫。
简而言之:不拿到想要的东西、拿不到让自己满意的‘出场费’,这位长公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想明白这一点,刘胜终也只得深吸一口气,再轻轻将其呼出;
反复做好心理建设,才将面色调整一番,重新带着温和的笑容,望向身旁,仍面带纠结的姑母刘嫖。
“姑母此来~”
“莫非是对这粮食的买卖,也动了心?”
似有所指的一语,只惹得刘嫖眼前微微一亮!
短暂的思虑过后,却又将极为虚伪、刻意的担忧目光撒向身旁,即将成为储君太子,也即将成为自己女婿的侄儿。
“小九啊;”
“这长安城内可都在传:小九开太仓卖平价粮,做的,可是赔本买卖啊?”
“——说什么,只要花一百钱,在小九这里买上一石粮食,等到了明年开春,转手就能卖上千钱!”
“更有甚至,还有些公侯在私下盘算:钱给了小九,粮食也有小九帮忙存在太仓;”
“等到了明年开春,不嫌麻烦的,可以把粮食从太仓运出来,转手卖给关中的农户,赚取十几倍乃至几十倍的利润。”
“若是嫌麻烦,也可以直接把没运出太仓的粮食,以至少十倍的价格再卖还给小九!”
“公侯们都在说:这哪是买卖?”
“——这分明就是把钱‘存’在小九这里,半年就能下十倍的崽儿?!
”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刘嫖便已是有些眉飞色舞起来,甚至都已经顾不上做出一副‘我真的很担心你’的神容!
就好像这十倍以上的暴利,只要刘嫖想要,就随时能进刘嫖的口袋!
但再怎么说,刘嫖,也终究是个‘生意人’。
风险和回报成正比的道理,刘嫖心里也当然明白。
于是,刘嫖便又迅速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将激动、迫切都藏回心里,重新将‘忧心忡忡’的目光,撒向了眼前的刘胜。
“这十倍、几十倍的暴利,我当然也是动心的;”
“但再动心,我也终不至于看不清:这旁人赚得暴利,都是小九亏出去的啊?”
“真要让小九亏个十几倍,乃至几十倍的钱,我又怎么会视若无睹???”
“——毕竟再怎么说,都是一家人;”
“阿娇,也已经要定给小九了。”
“我又怎么忍心让我将来的女婿,因为亏损了少府内帑的钱,而被陛下斥责呢???”
满是诚挚——起码自以为‘足够诚挚’的道出这番话,刘嫖也终是转过身,满是担忧的看向刘胜。
“小九今日,就跟我交个实底。”
“——这次的事,小九究竟有没有后手?”
“那些买粮的公侯们,究竟会不会赚到这十几倍,乃至几十倍的暴利?”
接连道出两问,刘嫖也不忘此地无银三百两般,略有些心虚的补充一句:“如果小九有后手,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如果没有后手,真要让公侯们,靠卖粮食赚得十倍、数十倍的暴利~”
“咳咳······”
“那小九早点告诉我,我这做姑母的,也能替小九想想办法?”
明显带着心虚的一番强调,自是惹得刘胜心下苦笑连连;
就连对侧的兄长刘彭祖,望向刘胜的目光中,也逐渐带上了满满的同情。
刘嫖的意思,兄弟二人,当然明白。
——侄儿,给姑母交个实底!
——这买卖,到底能不能赚钱?!
如果赚不到钱,那姑母就此作罢;
若是能赚到钱,那姑母,可就要亲自下场了······
“如何?”
思虑中,刘嫖又是一声看似担忧,实则迫切的催促声响起,让刘胜又发出一阵无奈的苦叹。
“父皇,究竟是怎么容下姑母的······”
心中虽是这样的想法,但表面上,刘胜也终归没有忘记先前,天子启无意间对自己提起的教诲。
——凡是对你有用的人,能不撕破脸,就尽量不要撕破脸······
“姑母既然担心,那侄儿,自然也没有隐瞒的道理。”
脑海中,回响着天子启那低沉、偶尔会带上些沙哑,却也总是能让人心安的声线,终是让刘胜彻底镇定了下来。
轻声道出一语,待刘嫖期待的对自己连连点下头,刘胜才终是深吸一口气,又微笑着,对刘嫖缓缓一摇头。
“今年秋收之后,只要是从我这里买粮的人,就绝对不可能赚到钱。”
“——不是‘赚不到很多钱’,而是‘赚不到钱’。”
“一钱也赚不到。”
“非但赚不到钱,就连买粮的本钱,都不一定保得住······”
满是笃定的道出一语,不等刘嫖做出反应,刘胜便又摇头一笑。
“这样吧。”
“侄儿这里,给姑母记上一笔:太仓的粮食,有姑母十万石。”
“——这买粮食的钱,自然也不用姑母给,侄儿自己出钱补进去便是。”
“等到了明年开春,如果姑母想要粮食,那这十万石粮食,侄儿亲自去太仓提出来,运到姑母的府门之外;”
“如果姑母不想要粮食,那侄儿就按那时的粮价,把姑母这十万石粮食折成金子,亲自送到姑母府上。”
“如此,可好?”
仍带着恭顺、亲和,却也带有满满自信的一番话语,只惹得刘嫖一阵狐疑起来。
又小心问了一句‘粮价真不会暴涨?’,并从刘胜口中,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之后,刘嫖终是若有所思的点下头。
“十万石粮食,一金折一百石,那就是······”
“一千金?”
隐隐有些期待,又明显有些心虚的一问,刘嫖面上,也终是挂上了一抹由衷的笑意。
听闻刘嫖此问,刘胜却是呵笑着摇了摇头。
“只怕到了明年开春,按那时的粮价,十万石粮食,就折不了一千金了······”
“不过姑母放心;”
“就算那时,关中粮价跌到三、五十钱一石,这一千金,侄儿也会分文不少的奉上。”
似是随口一语,又隐约带有些许暗示的一语,也终是让刘嫖心满意足的点下头。
虽然没能看到‘传说’中,那堆满太子宫的几万金,但从刘胜口中,得到这‘回头送一千金给姑母’的承诺,刘嫖也勉强算是感到了满足。
只不过,即便是达成了预期目标,刘嫖临走时,也仍没忘似笑非笑的起身,给刘胜丢下一番隐晦的告戒。
“有小九这个话,这次平抑粮价的事儿,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但有一句话,思虑再三,还是得说出来,让小九好生琢磨琢磨;”
“——阿娇,可是我的亲生骨肉、心肝宝贝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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